就剛才說話那個,石老三家的媳婦,逢人說鬼話,手裡的襪子都石沉一樣吊著,起碼也有個半斤八兩的量,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
不過李文秀也懶得去計較這些小事,這時節裡誰還能沒幾個小心思。
“爸,我去那邊,你從這邊好了!”
跟他老子李日和說了一句,李文秀便自個兒朝右邊去了,手電筒照在河灘的泥巴地上,坑坑窪窪的,腳上的雨靴很快就沾滿了泥巴變得沉重無比。
6月份正是天氣徹底轉暖萬物肆意生長的季節,呱呱的蛙鳴充耳可聞,時而聽得到水鳥和野鴨子撲稜稜的聲音。
就連水面上時不時地浮在水面上遊過去的水蛇都不少見,手電往遠處照過去,滿目的蘆葦蕩漾在碧波之上,盤開的荷葉搖曳生姿。
上一輩子,自從離開李灣後,李文秀哪裡見過這樣生態和野趣橫生的景象,即使是在後來的人生裡,他也只是在夢裡一次次地回想過。
撿馬沓子絕對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尤其是光線並不明亮的夜色下面。
李灣野生的螞蟥品種是頗為常見的寬體金線螞蟥,背面的面板呈現出暗綠色或者黃黑色的斑點狀,而腹部則呈現出並不規則的淡黃色紋路,這種螞蟥其實並不會吸食人血,
不過這東西乍一看到的人會覺得很惡心而且害怕,但是對於李文秀來說,這就是他脫貧致富的法寶,自然不會膽怯。
一條條夜間出來行動的馬沓子被李文秀相繼收入舊襪子裡面,他的興趣也越發地高昂了。
跟後來不同,此時的李灣還沒有被農藥和各種化學物質汙染,不管是農田水溝裡還是梅子河裡,水質都是原生態的,水生的動植物也極其豐富。
即使是馬沓子這種可以用來産生經濟效益的産物,由於興起捕撈的時間不長,以前從來沒有人捕撈過,所以數量相對來說還是很多。
有些專門以此營生的人甚至一晚上抓到過五六斤,這絕對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畢竟螞蟥這種生物的單個體積和重量都有限。
能抓到五六斤的量,這絕對是把螞蟥祖宗到孫子都一鍋端了,不過螞蟥這東西,梅子河多得是,臨河的十幾個村子哪個村一年不得收個千兒八百斤的。
所以李文秀絲毫不擔心這東西的産量,他現在想的,是如何把這東西囤積起來。
要說服他老子李日和並不難,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向來就不輕易做主,李文秀怕的,是家裡那位老孃。
不管了,死活是條路,哪怕就是鬧也得鬧出個名堂來。
打定了主意,李文秀也不墨跡,埋頭繼續找,一直到天亮堂了,這才折返身子往回走。
回去的時候沿途又碰到了幾個熟人,不過李文秀一時間還沒適應過來該怎麼稱呼,所以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就擦身過去了。
一直到跟李日和碰頭的時候,這才往岸上走。
一路上父子倆也不吭聲,李日和是因為沒什麼好說的,父子倆向來就是如此,李文秀則是心裡在想著主意。
快要到家門的時候,李文秀才突然拉著他老子。
“爸,你說我們要是把村裡的馬沓子都收起來拿到縣裡去賣,能不能掙錢?”
原本李文秀是打算自己埋頭幹的,但是這年月,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
家裡攏共就那麼幾百塊錢的存款,他要想拿到手裡來做生意,孃老子劉金蘭不跟他拼命那才叫怪了。
但是讓李文秀有些意外的是,他老子李日和聽到這句話竟然愣了愣,然後才說道:“你也是這麼想的?就怕你娘她不同意啊!”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李文秀敢肯定,打八輩子他都沒見過什麼時候他老子李日和竟然還有過這種想法!
但是轉念一想立馬又有些歇菜,有他孃老子這座大山在,什麼都別談。
004 老孃發威不輸男
過完秤,即使是預料到重量不會太少,但是李文秀還是被4斤6兩的數字嚇了一跳。
畢竟不是什麼分量重的玩意兒,其實他自己拾的並不多,大半是李日和的功勞。
感嘆了一句。
李文秀也越發地覺得自己真的是墮落了,什麼時候竟到了二十幾塊錢就讓他饑渴難耐的地步。
這該死的年代,真是讓人徹底沒了脾氣。
按照97年的市價,割一斤紅白夾色的花刀肉五花肉)也才2塊4毛錢,一早上父子倆等於是撿了十斤的肉錢。
相比於劉金蘭一副竊喜的模樣,經歷過二十一世紀經濟大爆炸浪潮的李文秀,卻實在是落不下面子跟劉金蘭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