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恪便問他一些歷史典故,他對答如流,相較以前,不僅知識增加,見識也愈加開闊,榮恪不由在心中認可秦渭,不愧為大才子。
進了校場,三個孩子歡騰起來,你舞刀我騎馬他射箭鬧作一團,榮恪由著他們玩耍一會兒,方揚聲道:“一樣一樣演示給我看。”
小皇帝樣樣出色,榮恪點頭以示嘉許,笑說道,“皇上長高了,力氣也大了,馬和弓都該換過才是,過一會兒我和兩位少傅一起挑選。”說著話不忘誇贊兩位少傅,“去年七月至今,我甚少進宮,兩位少傅教得很好,皇上才能長進得這樣快。”
兩位少傅精神為之一振,小皇帝卓然笑道:“回頭朕會重賞兩位少傅。徐褚,該你了。”
徐褚拉弓射箭騎馬都很好,只是因力氣大,劍舞得笨拙,想來翟沖費了不少力氣,榮恪拿過一把劍指點他:“常言說劍走輕靈,舞劍的時候不用使全力,要使巧勁兒。”
徐褚茫然道:“怎麼是使全力?怎麼是使巧勁兒?”
榮恪想了想:“比如說你要托起一塊巨石,就得使全力,拿筷子吃飯,那就是巧勁兒。”
徐褚似懂非懂:“回頭我試試,多謝太傅。”
榮恪指點他一會兒劍術,看向承志。
承志稍文弱些,射箭和劍術勉強過關,只是不敢騎馬。榮恪過去將他抱上馬背,親自為他牽著韁繩在小校場走了一圈,笑說道:“不要著急,從慢到快去學,心裡害怕的時候給自己打打氣,若是能試著跟馬兒交朋友,學得會更快。”
承志十分知禮,對他拱手道:“多謝太傅指點,承志受教了。”
榮恪指指他:“這不,坐在馬背上敢鬆手了,有長進。”
承志回過神,又緊緊抓住了馬鞍上的鐵環,想要再騎一圈,赧然著不敢開口。
“再來兩圈。”榮恪看出他的心思,牽著馬韁說道。
從小校場出來的時候,徐泰正站在門外,瞧見他笑著走過來,沖他客氣拱手。
徐泰對他從來不假辭色,這次罕見得客氣,榮恪有些不習慣,不解看著他。
徐泰又拱拱手:“多謝鎮國公不計前嫌,指點小兒。”
榮恪這才明白為何,笑說道:“我沒有那樣小器,不會跟一個孩子計較。”
“是,鎮國公心懷坦蕩,小器的一直是我。”徐泰臉色略紅。
榮恪笑笑,拱手說聲失陪,徐泰竟追上幾步,帶著些討好說道:“鎮國公文武兼備,日後還請多多指點小兒。”
“一定。”榮恪又拱拱手。
徐泰滿意笑著轉身走了。
剛走幾步,有人在身後說聲等等,回頭看去,孫智周一溜小跑跟了上來,上氣不接下氣說道:“多謝鎮國公教承志騎馬,承志以前因為不敢上馬,被他父親責打過,可越打越不敢上去,像今日這樣坐在馬背上不肯下來,還是頭一次。”
“我身為太傅,教他們幾個乃是分內之事,孫相不必客氣。”榮恪沖他笑笑,“聽說孫相不願承志進上書房?”
孫智周點頭:“過年的時候我知道了太後的意思,跟承志說讓他回家,他不肯,說上書房的師父們都是國之大才,又說皇上與徐褚當他是朋友,他捨不得離開……”孫智周頓了一下,“承志的父母夫妻不睦,有時候拿孩子出氣,承志說,他進宮後反而自在。我也就不勉強了,每日在值房能看到他,我就知足。”
看榮恪沉吟不語,拱拱手又說道:“我也會兢兢業業,只做該做的,不該做的絕不沾手。”
他的意思是從今後絕不肖想更多,懇請太後留著他相國的位置,一來臉面好看,二來可以常常在宮中見到寶貝孫子。
“我明白孫相的意思,太後面前自會為孫相說話,孫相放心。”榮恪也拱手承諾。
孫智周滿意而去。
榮恪看著他略顯佝僂的背影,元屹逝去三載,朝堂中這兩位把持文臣武將的輔政大臣,被悄無聲息分權而治,烏孫因有符鬱,幾十載內不會再有外患,從此以後,雅雅可無憂矣。
轉身望向垂拱殿東暖閣,正看到秦渭告退走出,施施然從丹樨上走過。
一位不屑於求取功名的大才子,突然決定進京為官,不到一年已在垂拱殿出入,且得到各方贊譽,他是為何?
若是為了雅雅,不會娶方若蘭為妻。
或者說他野心勃勃,成為方太師的東床快婿,自然可以青雲直上。
榮恪冷眼看著他,此人是敵是友,只需靜待時日便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