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茂昏睡一日一夜, 次日傍晚悠悠轉醒。
延平一直在床邊守著,看到他睜開眼,忙問道:“醒了?傷口可疼?餓嗎?要不要吃東西?渴嗎?要不要喝水?”
馮茂看著她紅腫的眼皮,抬手撫一下她臉,有氣無力問道:“哭了?”
延平一把握住他手:“呂爺爺說傷得不重,可你就是昏睡不醒,又請來幾位太醫,都說不出什麼原因,急死人了。”
說著話眼中又汪出淚水:“你從來都是活蹦亂跳的, 這樣子的你,我瞧著又害怕又心疼。”
“心疼我嗎?”馮茂嘆一口氣:“我確實傷得不重,不過, 我心裡疼,疼得碎了一樣。”
延平忙問道:“出什麼事了?誰敢惹你傷心?”
“你在護城河邊賈家茶樓上包了一間雅室, 是不是?”馮茂看著她。
“是。”延平點了點頭。
“私會情郎嗎?”馮茂又問。
延平甩開他手:“你又懷疑我?”
“你包下茶樓雅室,且每日裡穿戴整齊過去, 一呆就是兩個時辰。除去私會情郎,我想不出還會有別的事。”馮茂冷眼看著她,“我想去捉姦,實在沒有勇氣,今日問了出來, 你還是跟我說實話。你私會情郎,是變心了?還是為了借種?呂爺爺說你現在沒問題了,是我的問題。”
延平霍然起身, 氣咻咻說道:“沒錯,就是私會情郎去了。”
“沒有私會情郎?那翟沖的大哥是怎麼回事?翟沖叫你嫂子又是怎麼回事?”馮茂盯著她。
延平愣住了,怔怔看著他默然不語,半晌轉身出了房門。
馮茂聽到她有氣無力喚一聲紅薔,吩咐道:“讓人過來梳洗更衣。”
馮茂身子動了動,為了裝暈厥躺了一日一夜,雖說延平的哭聲和張皇讓他頗感安慰,不過全身上下每一處骨節都犯著疼。
動了幾動,又滾了幾滾,坐起身子伸幾個懶腰,喊一聲來人。
慶喜嗖一下竄了進來:“駙馬爺昏睡的時候,大長公主急得什麼似的,怎麼睜開眼就吵架?”
“我是她夫君,有事不與我商量,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自己非招人懷疑,還不讓說了?”馮茂擼一下袖子,壓低聲音道,“慶喜,你去查一查翟沖的大哥是怎麼回事。”
慶喜答應著去了。
就聽院子裡管事在吩咐:“大長公主要進宮去,趕快準備儀仗,出了任何差錯,打斷你們的狗腿。”
馮茂坐起身隔著窗戶向外看去,就見府中下人們來回穿梭忙碌。
起身在地上轉了兩圈,出門徑直奔廚房找吃的去了。
溫雅就寢前照例要看一會兒書,正在燈下看得入神,延平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瞧見她也不行禮,倨傲站著,居高臨下睨著她,指著她咬牙說道:“好你個溫雅。看我要動榮恪,你就來惹馮茂嗎?”
延平不恭不敬,霸道而放肆,這還是她頭一次在溫雅面前擺出天家貴女的姿態,再看哈腰站在門外的薛明,臉上分明有一個紅印,想來是他因沒有通報阻擋延平,被延平狠狠掌摑。
溫雅這些日子忍著的火,一下子都拱了出來。
強忍著怒氣擺了擺手,等著隨侍的人都走得遠了,擱下書看著延平。
“我正想找你呢,你倒自己闖了進來。你近來在賈家茶樓中包下雅室,每日裡忙著面見宗室大臣,制定一連竄的計謀,密摺一封一封遞到我面前,你想做什麼?有什麼為何不當面來問我?何必在背後玩這些把戲?”太後正襟危坐面沉似水,緊繃著臉一連竄的質問。
“你擁有的江山天下,是我元家的江山天下,我自然要替哥哥守著,我也要替哥哥看著他的寡婦,不能讓他在九泉之下戴綠帽子。”延平譏諷得笑,“怎麼?我哥哥去世剛過一年半,你就耐不住寂寞了嗎?當面問你?你會承認嗎?我只能費盡心思去試探。果不其然,你沒有按制對付榮恪,而是壓下不發,你這樣護著榮恪,可見傳言不虛,你確實和他有了私情。”
“再怎麼試探,不該攻訐鎮國公謀反。”溫雅厲聲道,“歷來大臣被攻訐謀反,只要啟動章程,無論是否屬實,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你這樣做,無異於要置他於死地。再怎麼說,他是馮茂的至交好友,你這樣憑著空xue來風就去害人,你可真下得去手。以前倒是我低估了你。”
延平頓了一下,隨即大聲質問:“即便是榮恪謀逆,你也要護著他嗎”
“你有證據嗎?”溫雅反問,“你若有證據,便拿出來,我自然會對他國法處置,可你利用言官總督使臣憑空捏造罪行,誣陷本朝一等公,你又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