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消多想,此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在這群人中應該算是最有威望的一個,說話該是能作數的了。
“敢問哥哥尊姓大名?”陳沐心裡也感慨,同樣是超乎年齡的成熟,此人比陳沐的成長更大,若能像他這般,也就不愁大事不成了。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朝陳沐道:“有話直說,有屁快放。”
陳沐也皺起眉頭來,提起酒罈就要走。
“本大少不跟無名之輩說話喝酒,男人老狗連名號都不敢報上來,白生了一對卵蛋。”
旁邊一個禿頭乾咳了一聲,朝陳沐道:“他叫孫幼麟,新會京梅鄉的蔡李佛拳傳人。”
這禿頭如此介紹著,眼中竟流露出羨慕與敬畏,孫幼麟也稍稍昂頭,顯得有些得意。
“哦,原來是拾人牙慧的東西,這趟算是白來了。”如此說著,陳沐提著酒罈就轉身要走。
孫幼麟卻是勃然大怒!
蔡李佛拳同樣是南拳之一,是新會京梅鄉武術宗師陳享糅合了蔡家拳、李家拳和佛家拳而創的新拳派。
但也正是因為博取眾家之長,常常會被其他門派取笑拾人牙慧,博而不專,不倫不類。
陳沐確實有心激將,這個話聽起來確實刺耳,但陳沐修煉的是南拳之祖的大洪拳,看不起蔡李佛拳也並沒有說得過去。
若換做一個七老八十的拳門泰斗說這個話,或許眾人會服氣,但陳沐只是個十四五的少年郎,這些人又都是刀頭舔血的狠辣角色,試問誰甘心忍受陳沐的嘲諷!
“給我站住!”
孫幼麟拍案而起,扣向陳沐後肩,上手就是醉七仙的套路!
蔡李佛拳與其他大部分南拳都有著共同的特點,就是發聲以助威勢,此時洋人宴會,孫幼麟也不敢大聲呼喝,力量爆發上就有所欠缺。
再者,他也不敢真的下死手,只是想教訓教訓陳沐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罷了。
陳沐雖然一手提著酒罈,但瞬間想起了兄長陳英每日裡都會“偷襲”他的場景,下意識就反手來拆。
蔡李佛拳糅合三家之長,但大洪拳卻是南拳宗主,是南拳源頭,陳沐肩頭一矮,反手一撥,手指撮成鷹嘴,便叼向了孫幼麟的咽喉!
這一手已經展示了陳沐的功底,眾人都是明白人,也都看得出來,陳沐更不想與他打鬥,激將也有個限度,若讓孫幼麟當眾出醜,可就沒什麼商談的餘地了。
再者說了,他也沒這個自信能夠打敗孫幼麟,也就見好就收,後退了半步。
孫幼麟顯然比其他人更加的驚愕,沒想到陳沐看起來花花假假,功底卻如此紮實,而且施展的竟然是大洪拳的路數!
要知道大洪拳的傳承是有著極其嚴格的規矩,可不是一般人能學的!
“你是洪順堂的人!”
孫幼麟雖然聲音不大,但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洪順堂是洪門最大的分舵,乃是廣東武林的魁首,能修*洪拳的更是少之又少,無一不是洪順堂最核心的那一小撮人!
再加上陳沐的年齡,眾人對陳沐身份的猜測,也就不是很難了,畢竟都是老江湖,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既然認得我,就坐下好好說話!”陳沐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本想著要吃伊莎貝拉的軟飯,但最終還是改變了主意,往後想要重建洪順堂,就必須先把隊伍拉起來。
這些人雖然出身不良,品行不端,甚至造下過不少惡行,但如果能納為己用,加以約束,讓他們不再作惡,可算是“變廢為寶”,一舉兩得!
洪順堂雖然倒了,但聲望猶在,孫幼麟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身邊的這些人,終究還是默默坐了回去。
陳沐將酒罈輕輕放下,倒了一碗酒,推到孫幼麟的面前,朝他說道:“喝了這碗酒,我們再說話。”
這是他們對陳沐表達認可的形式,喝了酒,便等同於認可陳沐,才有商談下去的可能與必要,若連這個酒都不喝,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打從一開始就滴酒不沾的孫幼麟,看了看陳沐,又看了看女倭賊,眸光又轉到那碗酒,卻並不動手,只是朝陳沐問了一句。
“你姓陳?”
陳沐點了點頭:“是,我姓陳。”
“哪個陳?”孫幼麟再問。
陳沐:“洪聲發聵將裂耳,門前海青日頭東的耳東陳。”
孫幼麟輕輕吸了一口氣,端起了酒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