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保酆帝忽的咳嗽起來,婉瑩趕緊起來,給他順著氣,見他泛著臉『色』,趕緊喚著不遠處的戴榮,拿了披肩過來。
婉瑩邊給他繫著披肩的帶子,邊道:“起風了,咱們進去吧,老六也該下了課,待會兒咱們吃些點心,讓他陪你去泡會兒溫泉。”
“好。”保酆帝笑笑,笑意絲毫不達眼底。
……
大清朝不同歷朝歷代,向來對皇子的教學極為嚴苛,是以,自老六再度回來,保酆帝便按祖制給他安排了老師,如今延琮位高至親王,他的老師身份自是不能太低,是以皇上任命了廉右弼,可說到底,廉右弼畢竟是內閣學士,日裡萬機,是以平日裡的補學,便委任了另一個人。
好巧不巧,此人正是如今升做正五品通政司參議的陸千卷。
當然,姑且不論陸千卷見識幾許,只說學問,對於十餘年不曾碰過書本的老六來說,陸千卷所讀經史,堪稱博學。
書房內,薰香陣陣。
陸千卷合上書本,有禮的揖道:“六爺,今兒的早課就到此了,待會兒您得空再將今日所讀之內容抄上幾遍,以六爺的聰明,定會熟記。”
“謝老師。”延琮言簡意賅的說了三字,不失禮儀的上前,給陸千卷奉茶一杯。
這讓陸千卷又是一番惶恐,恁說這大清朝自來尊師重道,課下奉茶本是倫理,可再怎麼說這是皇家,賞杯茶已是榮譽,可這六皇子卻偏生毫無架子,每次都會親自奉茶與他。
這惹的陸千卷手足慌『亂』,惶恐不已,可這三五日過去,雖說依然推脫客套,可這心裡卻是難免自覺高人一等,偶感飄飄然也。
“那、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一番推脫後,陸千卷道是端起了茶碗飲了一口,此時透過茶杯上的嫋嫋熱氣,他抬頭看了一眼那看殺衛階之貌的六皇子,不免心生嘲弄:呵,來時只聽又是世外高人,又是當世仙人等種種溢美之詞,當真一接觸,才覺不過是金玉其外,待他一問,經史典籍,唯《老莊》熟讀,其餘一塌糊塗,大抵官學的入門水平,他幾乎懷疑那所謂的《世外遊記》是否當真是他所做?
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恁是他陸千卷讀書千卷,腹中天地萬千,不依然要對他鞠躬作揖?
陸千捲心中不忿的飲了一口茶,然這一抬眼,卻見那孝親王正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他的眼神極為乾淨簡單,可陸千卷是一不小心手一抖,差點將茶灑了出來。
呵,他在想什麼?他竟以為那個傻子看穿了他。
……
卻說那鄧昌貴原就是去年婉瑩在避暑山莊帶回去的奴才,對避暑山莊,他的格外的熟悉,待老六下課後,鄧昌貴一早便在月下江聲堂後的四合院,張羅了幾份蔬果,自刀功到擺盤,樣樣別具心思,直讓婉瑩嘆道:“這鄧昌貴的心思,真真兒是九曲玲瓏啊。”
“娘娘可別折煞奴才了,討主子歡欣,本就是咱們這些奴才的本分。”鄧昌貴鮮少花腔討巧,卻是聽著格外實在。
就連向來治下嚴苛的總管太監戴榮,都對這不討賞、沉穩低調的鄧昌貴另眼相看。
沒有戲裡頭唱的那樣大悲大喜,老六的再度回來,並沒有什麼想象中的抱頭痛哭,相擁而泣。
尤記得婉瑩第一眼見自個兒失而復得的兒子那會兒,老六長跪額娘面前不起,婉瑩淚眼相望,『摸』『摸』兒子乾枯的頭髮,垂淚點頭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婉瑩也曾嘗試問過他當年究竟為了離開,這些年又過了怎樣的日子,或是怎麼又突然回來了,種種疑問許多,可每每兒子總是像小時候一樣,拉著她的手,笑著拍拍。
當然有人質疑過這石頭縫裡冒出來的孝親王,可諸如自小看他長大的人卻是絕不會。
因為這雙乾淨的眼睛,這世上沒有第二雙。
而對於婉瑩來說,則是更加毫無疑問,因為如今長大成人的兒子,眉眼間簡直像極了他。
戴榮曾討巧的說過:“這六爺原就生的俊,如今這大了,瞧瞧這模樣兒,簡直就是從娘娘和皇上的臉上扒下來的一樣兒。”
婉瑩尤記得當時手心冒汗,然皇上卻大笑連說了三聲好後,賞了戴榮,而後又道:“朕的兒子自然像極了朕。”
婉瑩的懸起的一顆心落地,她想:可能是她心虛作祟,再者說,阿靈敖畢竟是她的堂兄,外甥眉眼像叔叔,也無不妥不是?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她吃著水果,看著那一直盤問老六課業的皇上,心中如翻騰攪浪。
過了半晌後,保酆帝突然笑道:“愛妃,待會兒你去休息吧,老六陪朕便是。”
婉瑩嬌嗔:“皇上可是嫌棄臣妾礙眼了?竟這樣著急趕了臣妾。”
保酆帝笑笑,伸著手指點著婉瑩,跟一旁的老六道:“瞧瞧你這額娘,年紀不小了,還這般愛耍小『性』兒,才剛不是你勸朕去泡會兒溫泉,這會兒又反作由子惱上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