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姊妹倆跟張氏說一聲,便去了靠近興宋門的華芳齋。
這地段不是繁華區,較為冷清,可酒香不怕巷子深,華芳齋是京城大多數太太小姐們最愛去的鋪子之一,只因為這裡有別家鋪子買不到的各種神奇的香。
唐芳激動得臉都紅了,拉著唐枚急匆匆走了進去。
裡頭並不寬敞,但分了裡外間,外間多有男客,裡間是專門接待女客的,誰料她們剛踏入門口,就聽見一個極其尖利的怒斥聲傳出來——
“你這水性楊花的賤人!前幾日還同我哥哥花前月下,這會兒竟要別的男人為你花錢買香,真是不知廉恥!”
此地居然在上演一出好戲,唐枚抬眼看去,只見前方兩位小姐正怒目而視,說話的少女高揚著手,一張清秀的臉氣得通紅。
“是堂姊!”唐芳叫了出來,一邊用力扯唐枚的袖子,“怎麼辦?二姊,是堂姊。”
那怒斥的少女正是唐英,她正要甩耳光的物件是她未來的大嫂林映雪。
不過,她那一巴掌沒能打下去,林映雪身後的年輕公子一手抓住她的手腕,輕笑道:“這種場合,唐小姐還請自重,要是再出言不遜,可別怪我傷了你。”
林映雪見那人為她出頭,立時笑了起來,一張瓜子臉,眼睛似桃花,這一笑恰如百花齊放,極其嬌豔。
唐英被那年輕公子阻止,更是火大,眼睛裡要噴出火來,“你這不要臉的骯髒東西,竟敢搶我哥哥的人!”
“哦?你哥哥的人?”那年輕公子揚眉,略顯蒼白的臉上滿是揶揄之色,“敢問你哥哥可與她定了親?還是已經入了洞房?”
“你!”唐英氣結,“要不是你橫插一腳,這是早晚的事!”
“那就是還沒成了,何來搶人一說?”年輕公子輕蔑道:“你哥哥的女人,竟還要妹妹出口討要,真是窩囊得緊,也難怪林姑娘看不上了。”
這句話當真是極大的侮辱,唐英都要被氣哭了,聲嘶力竭道:“你胡說什麼,我哥哥才不知道……他才沒有!”
眼見越說有越不堪之勢,唐枚忙走了過去,朝唐英身後的兩個丫鬟喝道:“你們在幹什麼,還不把你們小姐拉到裡間去!”
嚴厲語氣在耳邊突然炸響,兩個丫鬟如夢初醒,忙上去拉住唐英的手,邊勸著叫她不要生氣。
唐英哪肯走,見唐枚來了,像見到幫手,大叫,“堂姊,你快快幫我罵那個賤人!”
唐枚往那兩人看了一眼,她並不認識林映雪,至於年輕公子,一身錦衣華服,派頭十足,應是富貴人家。她想了想,輕聲道:“堂妹,這事不宜當眾喧嘩,咱們回去再說。”
“回去怎麼說?那賤人就在眼前,難道不罵個夠本?她當年自個兒來纏著我哥哥,說喜歡他,還是我從中幫忙的,如今搭上了別的男人,就把我哥哥拋一邊,她算個什麼東西!呸,比破鞋還不如!”唐英越說越激憤,恨不得撲上去毀了林映雪那勾人的長相。
唐枚見她冥頑不靈,怒道:“你再說下去只會讓你大哥受辱,既是破鞋,扔了便是,何苦與她一般見識?為了只破鞋,何須這般生氣,你大哥難道就找不到更好的女人?”
她們倆你一句破鞋我一句破鞋的,林映雪終於受不住了,臉色慘白,撲到那年輕公子懷裡嚶嚶哭起來。
年輕公子臉上也不好看,幾步沖過來,伸手就要去抓唐英。
唐英是未婚女子,唐枚一步擋在前面,厲聲道:“眾目睽睽之下,你敢!”
年輕公子看清她的容貌後,立刻收手,“是你!”
唐枚面露疑惑,這人面生得很,她根本就不可能見過,除非……
不等她細想,年輕公子纖長的手指又伸過來,似要抬起她的下頷。
劉嬤嬤豈能容許這種情況出現,立刻橫插進來隔開兩人,同時單掌疾風般往年輕公子拍去。年輕公子閃身避過,驚訝地看了看虎背熊腰的劉嬤嬤。
劉嬤嬤怒目瞪著他大喝,“敢來惹我家小姐,找死!”
真是個粗人,年輕公子眼裡閃過一絲厭惡,不再看她,目光又落在唐枚身上,很是大方的道:“罷了,我今兒不再計較此事,美人兒,你可記得欠我一個人情。”
美人兒……唐枚錯愕,這形容詞是對她用的不成?
雖是贊美,可怎麼覺得從眼前這人的嘴裡說出來,讓人極度的不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