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大嫂對於這兩兄弟的話不以為意,她早就知道宋父對於宋祁辛那熊孩子有多溺愛,除了嘴上不承認外什麼時候最終不都順著他?所以根本沒覺得這兩兄弟說宋祁辛“學好”的事是真的。
不過一個電話過去,對面那孩子居然沒有以平時各種找藉口的理由來搪塞自己、還叫自己大娘,倒是讓她愣了好半天。
下午三點來鍾,打車過來的宋祁辛一進門,這才徹底讓宋戎兩口子震驚得險些找不見下巴。就連一直在宋家做飯的阿姨在發現進來的人居然是宋祁辛後也險些瞪掉一對眼珠子——黑『色』的頭髮!!居然在宋祁辛的腦袋上出現了純正黑『色』的頭髮!!老天爺,這是世界末日要到了嗎?!
昨天才剛剛驚嚇過自家老爸的宋祁辛此時無比淡定地面對宋戎家三雙掉落的眼球,他淡定地進門、淡定的微笑,淡定的和自家大伯大娘打招呼。然後淡定地和自家老爸坐在一起,半點沒有要吵架、冷暴力的姿態。
宋大伯上下打量好半天,才先點頭再搖頭:“這不挺好的?這才像個樣子嘛!除了瘦了點,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啊?”說著轉頭對愣在廚房門口看西洋景的阿姨道,“趙阿姨,晚上做點好吃的,給小辛好好補補!”
“啊?哦哦!對對,補補!”趙阿姨找回掉在地上的下巴、撿起脫眶而出的眼珠子,連忙點頭鑽進廚房中。
宋大伯再次用看回頭浪子的眼神給宋祁辛做x光透視,半晌才又沉著臉哼了一聲:“你要是真的懂事了,以後就少氣你爸,這麼些年你以為他在外打拼就容易嗎?”說著,臉『色』又緩和一些地繼續說教,“學校的事今天已經給你辦好了,馬上就能去y大上課,不過你之前是學別的專業、想上導演系的課還得從頭學起,所以只能從大一重新讀,幸好現在才剛開學、y大的新生正軍訓呢,你之前已經在a大軍訓過一次,有那次的成績這次軍訓可以不用去,你等十一長假之後就能直接去上課了。到時候別給你爸再惹麻煩知道嗎?還有,你想拍片子的事挺好,一邊學著一邊試著拍拍……哦對了,可不許跟那群小演員『亂』搞知道嗎!”
宋大伯又是勸慰又是告誡又是安慰地一通下來,宋祁辛對於他話中最在意的只有一個重點:“手續已經都辦好了?”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當然,要說讓他十月之後去上課他是絕對相信的,但今天就能將手續全都辦好?這未免也太效率了吧!
宋父冷哼一聲:“小吳已經到你原來的學校領好你的檔案、到y大做完登記了,下週一他先帶你去一趟y大,和你們系主任、輔導員見一面,把剩下的手續辦好就能去上課。這回你要是再敢突然跟老子說換專業,我就讓你在大學上一輩子專業課!”
宋祁辛經過了兩天的相處,知道這位爹也就過過嘴癮,一般情況下如果不是把他氣急了他連一個小手指頭都不會碰自己,於是對他笑笑沒吭聲。
有些事不是嘴上說說別人就會相信的,反正他現在已經把芯子換了,以後如何宋父這個當父親的自然能看在眼裡。再次慶幸,這父子倆成天打打鬧鬧,但因為宋父平時實在太忙、宋祁辛平時又太宅,其實宋父對於宋祁辛的一些生活習慣、平時的想法並不瞭解,不然說不定早就看出他的不對來了。
宋祁辛不做辯解、不多說話反而引得兩位粗心的、大男子主義的一家之主覺得這孩子似乎真的變好了。一直在一旁近距離圍觀的宋大嫂反而覺得這事有點古怪,趁著自家老公起身去衛生間的功夫也連忙悄悄跟上,和她家老公嘀咕:“你說,這孩子怎麼會突然就變了?”
宋大伯上過廁所一身輕鬆,再加上之前最不省心的侄子現在也變乖了,聞言後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孩子長大了嘛,有些事想明白了可不就懂事了?”
“可這也太快了吧?”宋大嫂還是覺得古怪,她之前沒聽說宋祁辛被人甩的訊息,自然就不會向這個方面去考慮,卻反而想到另一件事,於是一把拉住她家老公,“哎哎,你說,會不會是他聽說那個李菊懷孕了這才裝乖?”
聽說自己馬上就有可能多出一個遺產爭奪人,所以才裝乖表現、在父親那裡刷存在感。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宋戎皺皺眉頭,對自家腦洞大開的老婆嘀咕了一句:“少胡說,不是這麼回事!”但在他的心裡,卻也覺得這倒很有可能也是一個原因。失戀的打擊再加上得知後媽有可能生下一個爭奪財產的弟弟、妹妹來,讓這個孩子感到緊張從而變得聽話老實一些……這是很正常的展開嘛!
想到這裡,趁著飯前的時間宋大伯又把宋父叫進自己的書房說起這件事,最後低聲囑咐他:“你也別多心,就算孩子真是這麼想的他也不可能有什麼壞心,最多就是怕以後有了別的兄弟以後你不疼他了,沒事。”
宋父聽到自家大哥的話後整個人卻彷彿都被定住了,兩隻眼睛發僵發直的死盯著一個地方,宋大伯說了幾句話後見自家兄弟似乎定住了似的,有些著急地推了他兩把:“怎麼了你?我就是這麼一說,是不是這麼回事還不一定呢!你別忘了那小子才剛被人甩……咱家的孩子想找個男朋友女朋友還不容易?恐怕這也是他第一次追人被甩呢,有些變化很正常。”一面勸著,一面又埋怨自家老婆多事,本來今天挺好的,都因為她胡思『亂』想害得自己也跟著多想,要是自家兄弟反倒想不開、又跟那小子嘔氣自己不是等於幫了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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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伯還想說什麼宋父卻揮揮手:“沒事,我不是因為這個,我得想想……”說著就轉身走了出去。
原本還算熱絡的一頓晚飯在這件事之後一桌子上的四個人多少都有些沉默,宋大伯只能硬撐扯話題,開始問起宋祁辛想拍什麼片子?現代片還是古裝片?想用什麼演員?如果想用有哪個名氣的角『色』他能幫著找人云雲。
等一頓飯吃完,宋父起身的時候直接和自家大哥打招呼:“明天一早我就坐飛機先回s市,這邊事情還得麻煩大哥,這倒黴孩子也還得麻煩大哥大嫂幫忙照看著點。”
宋大伯雖然依舊覺得自家兄弟的狀態有些詭異,但此時也只能點頭拍胸脯做保證,準備回頭再單獨給自家弟弟打電話問情況。
坐上車子,宋父閉目似乎在思考什麼,宋祁辛自然不會主動招惹他,於是也看向車窗外的夜景。半晌,宋父忽然開口:“小吳這兩天忙完就會過去,到時候就讓他就近照顧你——他是我聘的助理,個人能力很強,你不許找他的麻煩。”
宋祁辛點頭表示沒問題。
見這個兒子果然老實許多反而讓宋父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又想起大哥剛才的話……其實他並不擔心兒子對於那個未出生嬰兒的嫉妒、提防。因為這些事情在他的能力範圍內、是屬於他可以提前處理好的。
他所憂心的……是另一件事。
深吸一口氣,宋父的表情扭曲再三還是沒有立即問出口。父子兩人就這麼一同回到別墅區,進門之後的宋父再度以一副詭異的表情看著被重新裝修過的廚房、窗簾等等曾經讓他無比不滿的地方,然後雙手抖顫地指向落地窗上那掛著的淺綠『色』花紋渾身散發著小清新氣息的窗簾:“那、那、那是怎麼回事?”
宋祁辛尷尬地咳嗽一聲:“今天剛找人換的,亮堂。”
可不是亮堂嗎?誰家客廳用黑『色』的大厚窗簾?窗簾上還非要印上彼岸花黃泉路?就連臥室裡用黑『色』的窗簾也有些太過分了些!
宋父深吸一口氣、吐出,又吸一口氣,再吐出,然後幾步走到沙發旁坐下:“你上初中後就開始跟我鬧變扭,是不是因為我那會兒要娶李菊?”
宋祁辛愣了下,他本以為宋父今天晚上的沉默是因為工作上的原因,卻沒想到……他居然是因為這個事?
看著黑臉坐在沙發上的宋父,宋祁辛忽然覺得心中有些惆悵與悲傷——為什麼這對父子不能早些坐在一起開誠佈公?當然,這個原因是多方面的,兩人都要負很大的責任。只可惜,現在能夠坐在這裡和他說清這件事的人卻不是原本的宋祁辛了。
宋祁辛沉默地走到宋父面前,坐下。思索了一下才道:“我初中和高中都是在私立學校上的學。”
聽到兒子開口,宋父反而覺得自從今天聽到大哥的話後一直堵在胸口的大石頭一下子被推開了——他們兩人有多少年沒有這樣面對面、平心靜氣地坐在一起好好說話了?
見宋父看著自己,宋祁辛決定將曾經那些壓在原本的宋祁辛心底的話全都一次『性』說個清楚——他們是父子,親父子。如果完全不在意對方的話,會一個一面罵著、打著、抱怨著,卻還無限制的原諒對方?另一個則故意找麻煩、讓自己打扮成自己完全不喜歡的模樣來氣對方、引起對方的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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