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不得?”
宛棠一路上人都有些蔫,也不愛說話,一直很安靜地坐在衛淵身前。衛淵猜她是為梅梓英的離開在難過。他知道,她其實是個感情細膩的人。
“嗯。我們很久沒見了,往後怕也不回常見。”宛棠聲音不大,頓了頓接著說,“從前總以為她很幸福,過得比我好,但最近我才知道其實我們都不如意。”
“你以後會如意的。”
“真的嗎?”宛棠回過頭,“衛淵,你不會丟下我吧?”
“不會,我不會。”衛淵被宛棠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問得愣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回過神,語氣堅定,把懷裡的宛棠圈得更緊。
去肅城路途比較遠,出發地又晚,天黑下來,三人也沒能趕到一處有人煙的地方落腳。若是沒有宛棠,衛淵或許會和春山日夜兼程繼續趕路,但宛棠身子嬌,受不了的,三人便尋了路邊林子裡一處空地歇下了。
用過飯,宛棠也一直黏著衛淵,春山很識趣地沒去打擾,一個人牽著馬去河邊飲水吃草,回來後便在樹下臥倒睡著了。
宛棠黏著衛淵其實也不過是拉著他說話罷了,“我們去走走吧,馬背上坐了一天背都酸了。”
上一次兩人這樣一同散步,還是剛剛認識時,衛淵送宛棠和宛敏去通州的路上。衛淵還記得那時宛棠嫌他走得快,這一次他便自覺沒走那麼快,一直和宛棠並肩走著。
“衛淵,平時別人和你提起我都是怎麼說的呀?”
這問題純粹是宛棠為了和衛淵找話說,她在外是什麼樣的名聲,旁人背後都是如何評說她,宛棠心裡都清楚得很。當然她這樣問也不僅僅是為了和衛淵找話說,也是想委婉地問一下衛淵是怎麼看她的。
宛棠心裡有幾分忐忑。衛淵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問,剛來崇安城時他的確聽過不少關於宛棠的事,大多沒什麼好話。那時他覺得與自己無關,沒多在意,後來和宛棠漸漸熟悉起來,更是知道宛棠絕非那些人口中所說的那樣胡攪蠻纏不講道理。
但他仍是不願對宛棠說從前聽過很多關於她的□□,只是他並不認同,諸如此類的話。
躊躇一番,衛淵沒有正面回答宛棠。
“別人沒事和我提你做什麼?我周圍都是些替岑家做事的,你是六小姐,她們怎麼敢私下議論你,至少不該在我這個管事的面前議論主子的是非。你說是不是?”
衛淵這話是違了心的,他也覺得不對,但他更不想讓宛棠知道那些。
“你別唬我了,他們背地裡怎麼說我的,我都知道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聽聽你是怎麼想我的。”宛棠不再往前走,步子漸漸停下來,低著頭有些害羞,“你會不會也覺得我是個目中無人,不懂禮數又蠻不講理的人呀?”
“你不是。”宛棠話音剛落,衛淵緊接著便答道,“不能說你全無缺點,但沒他們說的那樣不堪。你不必在意他們說的,我也不會聽信他們,不會那樣看待你。”
這回答宛棠很是滿意,霎時笑開,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只是這一次還順手挽住了衛淵的胳膊。
“那是不是就是說,你其實覺得我還不錯?”
不錯?是哪裡不錯,又為何忽然這樣問?宛棠反應出這問題有些不合適,趕忙岔開了話題。
“我爹讓你給徐家帶東西,是帶給徐家的三小姐吧?”
“是。”
聽見衛淵的回答,宛棠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我就知道。你不許去,等到了青州,東西我去送。”
夜色漸深,不似去通州那次準備充分,兩人連燈籠都沒有提,只能藉著細碎星光看清旁邊人的面目輪廓。
可宛棠臉上的俏皮衛淵還是看得很清楚。
……
肅城太守一生只得一子,嬌縱得很,在當地為虎作倀,之前逃跑也並不是為了躲賭坊的追債,而是這位公子強搶民女。
肅城太守李尚橫斂民財,家底不薄,替子還債根本不在話下,但沒人嫌錢多,哪怕有一點點法子能不還這筆錢,李太守都不會主動付這筆銀子,因此之前賭坊的人前來討債,李太守就以其子不在家中,無法確認銀子是否當真是其子所借為由拒絕還錢。
如今李太守的兒子李衡已經回來,這賬便賴不下了。
這一次李太守顯得十分通情達理,大約是兒子強搶民女之事終於得以擺平,兒子可以回家團聚,因此心情好,對衛淵三人也格外禮待。
衛淵三人到肅城是已是黃昏,李太守命人準備了席面,還把一處小宅子安排給三人住,臨了還說只要是李衡欠下的,他不會不認賬,只是天色晚了,有什麼話也等休息過明日再說。
宛棠覺得這李太守就是在拖延,但衛淵卻說他既然今晚不想談此事,那便是如何也不會談,他們幾日來趕路也辛苦,不如就順他的意休息過明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