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遠總是說話算話,他說軍中之事都聽趙婉卿的,果然就不再插手安排,他的一切手下親信,看了他的眼色也都聽令於趙婉卿,整個軍隊,都以趙婉卿的意願執行著。
此時魏楚聯軍已經被毒氣折損了約五萬兵力,在雙方互相射箭僵持不下的時候,選擇了派出最為強力的鐵騎軍主動進攻。
趙婉卿堅信“兵不厭詐”,所以安排已經沒有存貨的毒氣彈隊擺出進攻姿勢,以此迷惑敵軍。
而她自己則是選擇了,大齊軍中實力最強的荊州騎兵最為自率先鋒隊。
趙婉卿騎馬衝在最前面,餘光時刻都裝著跟在她身邊的姜承遠,心裡多少有些暖意,也更有自信。
“武嘉尉!”趙婉卿第一時間喊了句,“上次讓你跑了,這次你可別想跑!”
因為見到毒氣彈隊蓄勢待發,而被迫停在坡下不遠處觀望的鐵騎軍中,為首的黑甲黑麵男子推開頭盔面罩,不是武嘉尉,而是葛明。
葛明怒聲道:“好大的口氣,打你還輪不到大帥!”
趙婉卿定睛一看,不是對戰目標,積極性頓時就減了好幾分:“怎麼是你啊?”
“你……”葛明語塞了一下,道:“少廢話,要打便來!”
他這蹩腳的激將手段,趙婉卿一下就聽了出來,所以她優哉遊哉的回道:“你怎麼不來?哦,我知道了,你是我的手下敗將嘛,當然不敢來打我了!”
葛明憤然:“誰是你手下敗將!”
趙婉卿一看他這怒髮衝冠的樣子就想到了張義,又想到“怒而撓之”對他也肯定有用,就是不知道用這激將法算不算“將軍可奪心”,她自己是覺得,好像還差那麼點意思。
“哼。”趙婉卿故意冷哼一聲,說:“光靠說的有什麼 用?你就是現在敢過來,今天也必然是我的手下敗將,要是不敢過來,那你就連手下敗將都不如,只能被稱為……”
趙婉卿搜腸刮肚的想了一下,終於找出一個最難聽的比喻:“一無是處的蛀蟲草包。”
她其實真的不太會罵人。
不過葛明也真的是個暴脾氣,聽了這樣的話,居然也能一蹦三尺高,當即就不顧左右副手的勸阻,要帶著鐵騎軍衝上坡來。
“看到了吧殿下,”趙婉卿一有空就轉頭去跟姜承遠說話,“選將領就不能選這樣暴脾氣的。”
姜承遠道:“嗯,有理。”
趙婉卿蠻驕傲的笑了笑,姜承遠又說:“何不退後一些?”
趙婉卿疑惑:“嗯?”
姜承遠仍然是用提示,而非命令的口氣:“甕中捉鱉如何?”
趙婉卿一下明白過來,就也學著姜承遠的口氣答了句:“嗯,有理。”
兩人相視一笑,趙婉卿迅速拔劍從馬上飛身而起,一邊在半空中往後退,偶爾踩住一兩個騎兵的肩膀借力,以維持自己的輕功滑行,一邊拔出天都劍,指著葛明道:“來啊!看我不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葛明踩著小兵的頭朝趙婉卿飛來,口中說道:“我雖不能殺你,但卻必須給你點顏色看看!”
說話間倆人已經交起手來,趙婉卿雖然奇怪他的前半句話,但也沒時間多想,只好先專注在眼前的打鬥上。
毫無疑問,葛明根本就不是現在的趙婉卿的對手。
不過為了能“請君入甕”,趙婉卿還是裝作打不過葛明的樣子,且打且退,一直退到大齊的中軍軍陣之中。
她很清楚,姜承遠話中要“捉”的物件,不是葛明一個人,而是敵方鐵騎軍。
軍隊統帥都衝入敵陣了,軍隊士兵自然是得跟上,而且這一切發生在葛明怒髮衝冠的轉瞬間,就是後方總帥武嘉尉,恐怕也來不及發出指示,等中軍看到前軍殺入敵陣,再次打算跟上時,他們的前軍已經被大齊軍隊包圍了。
趙婉卿差點生擒了葛明,但最終還是被他氣急敗壞的逃脫。
之後就是兩邊混戰,鐵騎軍在被大齊軍包圍後,以少敵多,且被趙婉卿武力壓制,兵力再次折損,而屠韻揚一手雙錘,加上魏楚聯軍餘下士兵加入戰局後,形式又變得勢均力敵起來。
混戰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趙婉卿一會兒跟屠韻揚打,一會兒跟劉燦打,一會兒又跟葛明打,反正不打死他們,他們就會以車輪戰的形式,敗了又捲土重來。
但趙婉卿更關心的是,武嘉尉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姜承遠也不見蹤影。
“該不會這兩個人揹著我在哪裡打起來了吧?”趙婉卿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這一仗從早上打到下午,戰局漸漸從安陽城外坡上,移動到安陽城外坡下,然後移動到城門,再到早就沒有普通百姓居住的城中,最後到了靠近城西門的街道上。
大齊軍以些微的優勢,一點點的向前推進,終於算是攻入了安陽城。
趙婉卿打得累了,也餓了,看到不遠處屠韻揚又要從地上撿起錘子,她有氣無力的說:“夠了吧,大哥,停戰讓人吃個飯行嗎?你不餓,我還餓呢。”
屠韻揚勉強直起身,還沒回話,就聽得後方一陣號角聲,低沉而悠揚,是魏楚聯軍撤兵的訊號。
趙婉卿還沒反應過來,這些還能動的魏楚聯軍嘩啦啦的全撤了,安陽城主街上人頭攢動,跟世界末日逃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