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站了起來道,“母親,我也去看看四姨娘。”
林氏當場就黑了臉,卻壓著火沒有發作的笑道,“你兩個姐姐去姨娘那兒坐坐就來,你今兒描紅描完了麼?”臨近七娘子出嫁,她平日的課業林氏就盯的特別緊。
“可今兒個是年初二。”七娘子悶的不行,偏生不得發火。
“年初二就不用描紅了麼?”林氏就是氣七娘子不上進的心思。
見兩人大有吵起來的架勢,六娘子無奈的上了前,然後拉住七娘子道,“一會兒我就去找你,大過年的你和母親吵起來當心父親又要罵你了。”
七娘子特別怕陸文恆,聞言便是微微的縮了縮脖子,瞬間熄了火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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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月然居,三娘子回頭看了看已經落下的厚重門簾,無奈的笑道,“也只有你鎮得住她。”
“不過是順著她的心思罷了。我聽說最近她被母親盯的太緊了,琴絃緊了還會斷呢,更何況是人。”
三娘子聞言,斂了神色和六娘子一併下了臺階,然後不緊不慢的朝綺翠園走去。
視線所及,皆是一片熟悉的冬景。陸府的西南角,兩株古松長的特別的好,針葉濃綠,枝幹挺拔,即便不走近,只要站在高處,遠遠的也能看到。再加上前兩日接連的下了薄雪,此刻針葉覆雪,冰瑩的積雪折射著冬日的暖陽,隱約能看到彩色的光,在綠枝的襯託下,顯得格外的勃勃生機。
兩人走至抄手遊廊的高處,六娘子見了那兩株茂盛的古松,不免嘆道,“真是年年歲歲景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呢。”
三娘子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忽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侯爺……在你屋裡歇的多還是在姨娘的屋裡歇的多?”
六娘子沒想到三娘子會問的這麼直接,驚得差點腳下一個踉蹌,待她站穩以後,轉頭才看到三娘子臉上一閃而過的那抹愁思。
“三姐姐……”六娘子第一次不知要如何回答三娘子的問題,只模稜兩可的含糊道,“侯爺其實很忙,有時回來都是半夜了,幾乎歇在外院的時間比較多。”
其實她說謊了,沈聿白雖然真的很忙,但是每天晚上戌時末的時候他一定會回府的,前前後後,一般都歇在暖香塢。但這話要她如何說出口?聽三娘子的這番問話,就算六娘子再不解風情,多少也能明白一二,這個時候若是再說沈聿白夜夜都在她屋子裡下榻,不等於往三娘子的胸口猛的紮一針麼。
“忙點也好,男人一忙就分心,便不會再想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了。”三娘子冷笑了一聲,眼中難掩戾氣。
六娘子只覺得心裡一陣難受,連忙拉過了三娘子的手,然後放慢了步子道,“姐姐以前可不這樣,姐姐以前活的灑脫,笑就是笑,哭就是哭的,哪兒會和現在這般說話酸溜溜的左右不著調。”
“我……”三娘子苦笑了一下嘆氣道,“薛姨娘生了庶長子。”
六娘子一怔,方才恍然道,“姐姐為這個和王家姐夫鬧別扭了?”
三娘子臉上閃過一抹愧色道,“也不是鬧別扭,不過是我見不得薛氏那有子萬事足的姿態罷了。她年前剛出了雙月子,便是拿著孩子當藉口,日日都佔著爺……”三娘子說著說著,忽然自己也覺得有失禮數,便是連連擺手道,“誒……你瞧,大過年的我同妹妹說這些掃興的話,真是該罰的。”
六娘子聞言卻輕柔的笑道,“姐姐是個聰明的,如今懷了身孕,心思難免細膩。可姐姐不能忘記了,王家嫡妻只你一個,薛姨娘再如何興風作浪,她也只是個姨娘。姐姐若是要和一個姨娘過不去,那……和母親當年對四姨娘又有什麼區別呢?”
三娘子聽完肩頭猛的一顫,牽著六娘子的手瞬間緊了好些力道。
六娘子知她聽進去了自己的這句話,便點到為止的轉了話題道,“一會兒姐姐進了綺翠園便好好同四姨娘聊聊天,大過年的,姨娘這一病,難免覺得冷清,姐姐來了剛好陪陪她。”
三娘子無聲的點了點頭,看著六娘子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抹感激之色。
六娘子見了微微的一頷首,兩人便是心照不宣的出了抄手遊廊,往綺翠園的方向走去。
第二卷 喜燭盈盈,鳳冠霞帔淺相識 第一百一十四章 滿庭芳回門拜年下)
到了綺翠園,六娘子自然而然的在廊子下止了步。三娘子正要掀簾,見她停了下來不免道,“和我一起進去吧。”
六娘子搖了搖頭,“咱們做姑奶奶的回門本就時間有限,姐姐還是自己和姨娘多說說貼己話,我在這兒等姐姐。”
三娘子眼神一溫,無聲的點了點頭,然後跨門走了進去。
六娘子見她進了屋,本想要不要找個能歇腳的地方坐一坐,可還未等她動身,門簾又再度被人掀了起來。六娘子定睛一看,出來的是一身綠衫淺妝的七姨娘。
“六姑奶奶若是不嫌棄,去我屋裡取取暖吧。”七姨娘一邊說一邊已經引了路。
六娘子見她雖身形未變,可行動遲緩,且手還一直微微的攏著平坦的小腹,又想到方才在席間她胃口不佳,只吃了兩口羹湯後便就再也沒有進過食,末了還早早的退了席,不禁有些浮想,脫口就問道,“姨娘你……”
七姨娘聞言轉了身,淺笑勻勻道,“也知瞞不過六姑奶奶,我肚子裡已經兩個多月了。”
六娘子輕輕的點了點頭,便是跟著七姨娘入了她的小屋。
屋子裡燒著火熱的地龍,厚重的門簾隔開了屋外的寒冬,暖意襲來,六娘子下意識的打了個顫。七姨娘見狀,連連吩咐丫鬟遞茶遞捂子的,忙了一陣兒,兩人才對桌坐了下來。
“栩哥兒開了年就要啟蒙了,還有七娘子的婚事也就在五月,夫人最近心情不錯,左右又忙的不可開交的,老爺……就都歇在我這兒。”七姨娘開口,聲如清泉滴石,靈動好聽,婉轉悅耳的彷彿一首古謠,言辭中的內容也絲毫不夾陌生之意,六娘子聽了以後既不覺得見外又很舒服,當下就抬眼微微的笑了笑。
“姨娘這胎懷的正是時候。”六娘子順了順自己手腕上的兩只淺色玉鐲,然後端茶喝了一口道,“不論是弟弟還是妹妹,我覺得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