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雖然暑氣盛,但到了夜間也會稍稍減退很多,正當酉時三刻,熱浪如潮水一般開始逐漸褪去,晚風帶來一絲絲涼意,一波接一波的拂在少女微紅的面頰上……
“早知就讓木槿跟來了,正好能給我捶捶肩,好酸的背……”
今日本來是杜若和空青侍候,哪知杜若那小丫頭不知在哪裡吃多了酒,令月出發前還在房裡呼呼大睡,令月還有些擔憂,去瞧了一眼,那模樣就跟幾天沒睡一般!也就不忍心喊醒杜若了,且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卻不想,空青那裡也出了事……
本來梳妝時候還好好的,就用了朝食的功夫,那丫頭就哭紅著眼進來了,說宮外阿孃病重,自家那好堵的兄弟將錢輸光了,只能來求在公主身旁得臉的妹妹。
大概也是因為空青許久未出過宮了,令月看出她的心思,讓玉娘多給了些銀錢,放她出宮一日,也好跟家人過一個端午。
空青眼眶紅紅的,拜謝了主子,匆忙趕回去了。
本來玉娘問過今日她要不要讓木槿來服侍,但令月覺得今日好似也沒什麼事,自己也能應付,就不打擾那兩個丫頭,也算是給她們一日沐休吧!
就這樣,去了麟德殿後,令月基本是一個人,而如今,也只有她一人靜靠在這廊壁上,心神寧靜的聽著亭簷上不斷流淌下來的冷水,偶爾還伸出素白的小手去接,讓其順著指縫流淌而下,玩的不亦樂乎……
此時,正巧往麟德殿來的楊家六郎經過這片區域,尚還不清晰的腦袋還處在暈乎乎的狀態,就聽到了若有若無的銀鈴般的笑聲,如同他小時候去過的山林中的雀鳥一般清脆怡人……
他一個激靈,酒醒了幾分,連忙繞了過去,想看看那美妙聲音的真面目……
循著聲音過去,楊六郎終於看清了那自雨亭中的妙人兒……
青綠色的散花紗衣,輕盈美好,下身一襲硃紅色的散花百褶裙,臂彎處鬆垮的搭著一條天青色的披帛,那靠在廊壁上露出的半張臉已是綽約似神仙,他不敢想象若是正臉該有多麼驚為天人!
楊六郎突然想起一件事,若是方才,他還以為是在做夢,壓根沒放在心上,但如今見著了亭中這個少女,他倒是信了。
因為先前在他半夢半醒之際,分明聽到有個婢女聲音有些顫抖的告訴他她家娘子心悅他,邀他在殿旁的自雨亭中一敘!
他胡亂的嗯了一聲,也沒起身,後來起身了只當這是夢,也沒有多想。
如今見了這場景,楊六郎頓時激動了起來,他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如此俏麗的娘子,比中書令家的五娘更標誌,不!應該說是雲泥之別……
這樣的妙人居然心悅自己,有些說不通啊?
楊六郎有些不解,思索了一番又覺得合理,認為這小娘子怕是個小官的千金,想要攀附自己這棵大樹劍走偏鋒,畢竟自己可是三品大員的嫡子!
這麼想著,楊六郎底氣頓時上來了,端起了他自認為最迷人的痞笑,心猿意馬的來到了自雨亭……
“唰”的一下開啟了他昨天才來附庸風雅的摺扇,高聲道:“娘子久等了,楊六在這給娘子見禮了!”
倚在廊壁上的少女全然沒有防備,直接被這一嗓子給嚇著了,差點沒從上面滑下來!
好險……
腦袋也因為這突然的一嚇有些鈍痛,彷彿有東西在裡面跳動一般。
此番情景,令月能對這輕浮之徒有好印象才怪!
端正了姿態,令月轉過身來,一個長相頗有些俊俏的男子便入了眼,雖長相尚且端正,但那雙滴溜溜轉的細長眼睛沒有給令月留下好感,裡面盛滿了她所不喜的侵略與慾望,彷彿自己是不穿衣物站在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