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門外,除奴僕外,只稀稀拉拉的站了幾人,雖然不多,卻都是裴府的重要存在,其中包括了那位在端午宮宴上爽利狡黠的裴二夫人曹氏,此時她正攙扶著身旁衣著簡樸卻端莊非常的一位婦人……
看見那婦人眉眼之間的異域美豔,再加上同裴延秀那如出一轍的桃花眼,令月立即就確定了那婦人的身份,定是那裴府的主母娘子,庫狄氏。
有著胡人血統的她比長安女子更多了份別樣的風情,雖然上了些年紀,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更顯雍容典雅了些……
怨不得裴延秀能生的這般出色,原是孃親的功勞!她當下便是看了一眼裴延秀,對比了一番二人的容顏。
不過也有差別,裴府夫人是個瓜子臉,但裴延秀卻不是,臉型稍微長些,應當是隨了裴大將軍,也算是多了些男子氣概。
許是想的太過入神,令月都沒有注意到已經站在了裴府眾人面前,裴家人已經給她拜了禮,卻見長寧公主似是恍惚著,什麼話也沒說,只專注的盯著裴府的主母娘子……
忽然,一隻溫熱的手覆上了她的,猛然間的炙熱讓令月立即回了神,見那裴府主母,自己未來的婆母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令月立即窘的不行,趕緊給眾人見了禮,滿臉歉意道:“剛剛分了神,長寧有些失禮了……”
抽出被裴延秀覆著的右手,她偷偷瞪了他一眼,裴延秀卻是不惱,依然是一副恭順的模樣。
“殿……殿下嚴重了,快請進!”
裴大將軍看見那小潑皮的舉動,眼皮子突突跳了兩下,正要教訓他守規矩,卻見長寧公主只是小女兒姿態的嗔了他一眼,全然沒有被冒犯的意思,才知是自己差點多事了,於是趕緊說話,意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身旁裴夫人笑的燦爛,作為枕邊人,自己夫君在想什麼她大抵是一清二楚的,見他一副吃癟的尷尬模樣,忍不住輕笑。
裴府是個簡樸雅緻的地方!
這是令月對裴家的第一印象,阿耶總是說裴家雖高官厚祿,但行事一直以來是較為清廉端正的,就連府邸上也可輕易看的出來,若不是聖人親自賜下著這宣陽坊的府宅,估計裴家還是住在城外的老宅裡。
因而阿耶總是讚歎裴家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因著今日是來種那合歡樹的,裴家幾人也沒有拘著令月,明裡暗裡的將她與裴延秀二人往那陽春院送去……
令月有些不捨得走,因為裴夫人,她總是對她和煦的笑,輕聲細語的跟她說著話,帶著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溫暖,那是她從未擁有過的母愛,柔和細膩,猶如微風徐徐,吹起她心間漣漪……
跟著裴延秀一塊,她走的很慢,裴延秀察覺後,也放慢了腳步。
“你阿孃真好,比惠娘娘還溫柔,你真幸福……”
陽春院近在眼前,裴延秀腳步一頓,停了下來,令月見他不動,停下看他。
“怎麼?為何不走了?”
“我忽然想到一個事……”裴延秀一臉正經道。
“什麼事?”令月問。
“我覺得你方才叫錯人了!”
“此話怎講?”令月一個激靈,連忙追問。生怕自己第一面就壞了婆家對自己的印象。
“你放才不該叫我阿孃為裴夫人!”
“啊……不叫裴夫人?那該……”
令月滿臉迷惑,偏了偏腦袋看他。
“自然是隨我一起叫阿孃嘍!”
少年轉過頭,笑的燦爛,整個人眉飛色舞的。
跟他認識了那麼久,令月也逐漸摸索出了他的脾性,隱隱有些知道他想說什麼,只是缺乏證實,直到如今,裴延秀再一次證實了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