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的地都近十年沒有種植過了,乍然要種,地裡的肥力不太夠,這年頭又沒有花費,便只能用這種土辦法來肥地了。
只是不知孔高明去哪裡找來的稻草。畢竟要肥地的可不止他們一家。
“是秀才公送來的!”
盛卿卿一愣,須臾後才想起這“秀才公”是何方神聖。
這十里八鄉,考上秀才的雖說不多,但也有一兩個。不過和她有交情的,還真就只有一個。
“文秀才?”
“是呢!”孔高明提起文秀才,言語之間便透著一股恭敬,“沒想到秀才公竟是這麼和善的人,不僅無償送來稻草,更是十分好說話,秀才公還託我給你問好呢!”
盛卿卿瞭然的點了點頭。
估計是上次她拜託文秀才找先生的事,他沒辦到所以心生愧疚,所以如今又送了稻草來。倒是十分知恩圖報。
文秀才雖說考中了秀才,但距離錦繡前程還有十萬八千里,他家中如今還是要靠種地為生的,送出這些稻草來,是比不上萬掌櫃和程清鶴這樣的有錢人動不動就給個幾十上百兩銀子,但對普通農戶來說,已經算是十分豐厚的報酬了。
“倒是多虧了文秀才的幫助,改日我再登門拜謝。”
孔高明連連稱是。他這樣大字不識一個的泥腿子,對讀書人真是有種打心底的崇敬。
翻曬稻草這樣的活計,對於孔高明來說相當輕鬆,盛卿卿便也沒有上去幫忙——雖然她也不會翻。
孔高明也不讓她動手,去屋裡找了一張凳子給盛卿卿坐著。
這張凳子還是他親手打的,雖說手藝粗糙了些,坐的倒是十分穩當。至少盛卿卿此時坐著,沒有任何不適。
孔高明見此情況,便放心的繼續去翻稻草。
日頭越升越高,盛卿卿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問出口。
“孔叔,昨日村中的動靜,你可有察覺到?”
孔高明手上活計一頓,驚訝的抬頭問道:“卿丫頭,你也聽到了?”
盛卿卿:“……”
她能說什麼,這反應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孔高明撓了撓頭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我瞧著這幾日他們都不怎麼下地了。”
盛卿卿:“……孔叔,牛餘這幾日失蹤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啥?!”孔高明一臉驚訝,“啥時候失蹤的,怎麼就失蹤了啊!?”
明明是大白天,晴空萬里,天上烈日灼灼,但此時的盛卿卿卻是平白生出了一身白毛汗。
盛卿卿嚥了咽喉嚨,艱難的問:“孔叔,大前天牛家宴請我們去吃酒,難道你沒有去嗎?”
“吃酒?”孔高明一臉茫然,“沒有啊,大前天我去了鎮上一趟。過段時間要準備引渠呢,我手頭上沒有趁手的工具,所以去鎮上買一些,還有家中的糧食卻缺了,買的東西比較多,所以在鎮上多呆了一日。”
所以他昨日才回到盛家村……
盛卿卿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大前天孔高明還在鎮上,那麼那天被牛二叔請到家中喝酒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盛卿卿努力回想那日出現的孔高明,卻是沒有太多的記憶。
那日實在比較混亂,一開始她的注意力就被轉移到牛二嬸和牛餘身上了,便是後來牛家吵起來,也是牛餘和牛二叔的關注比較多,至於“孔高明”,從頭到尾,盛卿卿對他印象竟然只是和牛二叔拼酒。
之前還不覺得奇怪,現在想來卻是處處都有破綻。
首先如果那是真的孔高明,絕對不會那麼冷淡,至少他在看見她們姐妹二人的時候,不會只是隨便打個招呼,更不會拿了盛芝芝的糖吃。
孔高明人是比較木訥,對小孩子確實絕對的沒有原則。就算再窮,他也會省錢給小孩子買東西吃。如果有小孩送他東西,他可能會接受,但絕對會很快以雙倍還回去。
但那天的“孔高明”接過了盛芝芝給他的糖果之後,竟是全然沒有其他表示了。當時盛芝芝還差點氣哭了,因為按照她對孔高明的瞭解,那顆糖果孔高明本來是不會接的。可直到酒宴結束了,她的糖果都沒有還回來。
還有後來牛家吵鬧起來了,牛二叔送客之後,孔高明竟是也沒有和她們姐妹兩打招呼,當時盛卿卿的注意力都放在安慰牛二嬸上,並沒有察覺不對。如今想來,也是覺得相當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