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母....至於兄弟,至於....愛人.....哈哈哈.....”
他揚起劍眉,看著阿錦,慘然一笑:“這世間,愛我者,恨我者,都將負我。覓兒,你說,我該不該在乎我自己呢?”
阿錦實是心痛到不行,她捂住胸口,淚光盈盈,沒有說話。
潤玉又苦澀一笑,好像被什麼嗆到了,他低聲咳起來,咳的直不起腰,還一邊咳一邊說:“覓兒....你...先走罷。”
他的每一聲輕咳,都像重雷一樣,落於阿錦心間,熨的她心頭滾燙。她什麼也顧不得了,只撲過去扶起潤玉,一邊替他按揉胸口,一邊垂淚。
恍惚間,感覺到手中粘稠,隔著黑暗和淚水,她才看到,潤玉咳出來的,全是血液和...肺腑碎片。
像墜入無底深淵,又像她本就只值得活於這樣的噩夢裡。滿手是血,滿身是淚。
實在是太痛了,阿錦都不知道自己抖的有多厲害,抖的好像身邊所有事物都被風吹散,只餘下手中血跡刺目。
她一手扶著潤玉的身子,另用一手祭起全身靈力,不管不顧要輸入潤玉體內。其實,她的靈力並不對症,但此時,她什麼也顧不得了,只求能救下這尾小龍,哪怕自己靈力枯竭,仙力將廢,又有何妨!
“覓兒....,你不必如此。是我錯了。我...不值當的。”像輕嘆一樣的低語,卻像震雷一樣響徹耳邊。
阿錦終於從剛才那個噩夢裡醒過來。是潤玉攔住了她的手,阻止她輸入靈氣。潤玉又像怕嚇著阿錦一樣,輕輕扯了個笑容,他伸出手來,細細替她擦拭手上的血跡,手心卻微抖,想必已經力竭。
再也忍耐不住,阿錦拍掉潤玉的手,也不管潤玉帶著點委屈的眸光一閃,她只使力將他扶起,引他向寢殿走去。
輕彈手指,阿錦將寢殿燈火點燃,再小心將潤玉扶至床榻,推他躺下。
她心中實在氣惱又傷心,根本不理潤玉正定定望她的星光眼眸,再替潤玉探脈,果然!三天,他又將身體弄成這副樣子!內裡傷口之前本有痊癒的現象,他這三天自苦,現在傷口又在滲血了,血塊凝結在他體內,和之前破碎的創口絞纏,是也他剛才才會不僅僅只吐出血水。
你不再是媽媽的小龍崽崽了起碼有十分鐘不再喜歡你了
阿錦深恨小龍自傷,轉頭一看,再看他目光定定,眼睛如星辰,從似乎怎麼也黑不下去的月夜裡漏出來,照的阿錦甚至有點不敢抬頭。
看潤玉唇角居然似有笑意,她一抬手,欲打他額頭,至他發頂,又實是不忍,轉將手放下了,轉而替他輕理散亂的鬢發。
“現下我要去廚房替你熬藥,順便看看還有什麼食物,三天不寢不食!你是不要命了嗎!洞庭湖三萬水族性命,你若倒下,誰會幫你相護?”她一邊助潤玉穩定氣息,一邊氣怒責怪他。
“覓兒,是我...錯了。是我不顧惜自己身體,罔顧洞庭湖三萬水族性命,是我不知....”
是我不知覓兒也會為我擔心,為我流淚。是我不知,覓兒也願廢去一身靈力,欲救我性命。潤玉低下了頭,微微閉上眼睛,好不讓阿錦瞧見他眼中思緒萬千。
原是知道錦覓三天前就在他的門前隨著二弟火神一起去了棲梧宮,這一去,就是三日未歸。本以為即使他重傷如此,也換不得錦覓一眼回眸。
在那天晚上,等不得覓兒如約前來,他已然心如死灰。思來想去,他便放縱自己沉淪在仇恨和痛苦中,也是抱著拿自己身體,賭一賭覓兒是否會回來,是否會多看他一眼,他又是否能多得一點陪伴的心思。
但這結果,比他想象的,要好些。
如果能用這一身病骨,留下覓兒星點垂眸,常病常苦又何妨?只要能留住他唯一的溫暖,讓她的身影能常伴身側。而他,如此醜陋不堪,也只有這一手段,能與二弟相爭了。
潤玉心思微動,又看向錦覓,又微微一笑。
阿錦不知潤玉內心戲如此豐富多彩,她只聽得小玉兒認錯態度良好,心中也軟了些。便不再指責他,只匆匆去廚房找廚娘了。
她亦不知,潤玉定定盯著她的身影,眼神執著而又痛楚。直到她出門走遠,他還在定定看著門扇,半點不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