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守時得很吶,這樣熱鬧的場面不多見,我還想多看一會兒呢。”解雨臣不免有些遺憾。
張淩煙知道他這是又上來些小孩子脾性了,便往前傾了傾身子,手指頭微微伸直了些,便夠到了解雨臣的指尖,他張開手,順勢貼上了張淩煙的手掌。
張淩煙使了些勁兒,握了握解雨臣的手指,微長的指甲掃在解雨臣的指肚上,帶起一連片的瘙癢和顫慄。
這就算作是一種安慰和鼓動了。
張淩煙接著便往前方甩了次小臂,將他往包廂門口送了送,一雙眸子與解雨臣回望的眼睛對了上。
她點了點頭,含著笑意與期許。
那是一種鼓舞,也是一種依仗。
他同張淩煙交換了個眼神,便走出了包廂。
張淩煙看著解雨臣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後,這才一邊撥出一口氣一邊重新靠回了椅背,她突然有些莫名的擔心,她有些許的害怕。
她從前那麼多次,都未害怕過。
但這一次,她就是害怕了。
那麼多次,她都毫不吝惜的伸出了手,也溫柔至極的握住了那隻需要慰藉的手,她給了希望,給了尊重,給了期盼,然後她就那麼毫無留戀的放開了,將他們推出去了。
然後張開一雙眼睛看著,靜默的看著。
他們於是就離開了,有一個是走了,有一個是死了,還有一個是,就是離開著便去了。
就像是上帝亦或是聖母,從不吝嗇於與凡人握緊雙手,可是這樣一雙帶著救贖溫度的手,總是要撤去再與另一個苦難之人相握的。
一個接一個,世人不滅,哪怕是神,又怎能記得住這麼多的人呢。
握住,松開,再離開。像是一個極具儀式感的程式。有一個急促的開頭,帶來了一個沒有後來的結果。
張淩煙雙眼微垂,緊盯著吳邪的身影。
眸中的算計噴薄而出。
她算計了這麼久,也不知算了多少人,也是把她自己算進去了。
解雨臣自然不是張起靈的對手,裝著玉璽的玻璃櫃早已經被張起靈給打碎了,他沒有下死手,解雨臣才得以有命捂著脖子從地上爬起來,重重的咳嗽幾聲,視線便落在了張起靈手上的玉璽上。
張淩煙早已不在包廂裡了,她站在二樓另一端的樓梯角,抿唇看著這急促發生的一切,包括張起靈從二樓直接翻越欄杆跳到一樓展櫃前,包括解雨臣與他過招一式便被壓倒性的撂倒,包括張起靈手捧那玉璽,一臉沉思。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賭對了。
如此不留情面的將他們引入局中,再精密剖析每一個人的性格特質,以最準確的模擬來測算他們的行動軌跡,適時的加上幾個出發點來引導他們。最終觸發這個終極結果。
就是要讓他們覺得走投無路,覺得無所依靠,覺得這個風雲變幻的京都碩大無比卻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就哪怕是整個中國,都會不再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他們手上拿著的鬼璽,就是將他們推入深淵的觸發點。
要讓他們能在混亂的局勢中迅速的辨清,只有自己這邊,才是真正能幫到他們的。
在她同解雨臣分析的時候,他是有些疑惑的。但解雨臣好就好在,他不會多問與主線無關的事情,他察言觀色的能力出神入化,就是眉頭的抖動,他都能解讀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