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美國,華盛頓。
深夜。
大雨傾盆。
“咚咚咚……”此時正在熟睡的張寅被這陣堅持不懈的敲門聲給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來。
他看了一眼放在床頭的鬧鐘,指標分明指在淩晨一點的地方。
這個點,能是誰呢?
張寅下意識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屏息側耳聽了一會兒,沒錯兒,真的是敲門聲,於是便開啟了床頭的燈,順便取來金絲眼鏡戴上,出了房門往樓下走去。
他將門開啟,外邊正好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門口站著的人。著實將他惺忪的睡意嚇退了一大半,張寅使勁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並沒有出現幻覺。
門外,站著兩個人。高大的男人打著黑色的雨傘為身邊的年輕女人遮著雨。
女人穿著一身黑衣,傘沿壓得很低,張寅從他自己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猩紅的嘴唇。
黑衣黑傘,隱在這樣的夜幕裡,說不出來的詭異。
張寅有些害怕的吞了吞唾液,就聽到面前的女人開口問了一句:“請問這裡是張啟山的住處嗎?”聲音極其年輕。
吳儂軟語的調兒,清冷恬淡。
張啟山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是張寅的父親,他盯著這個素未謀面過的女人,太陽xue突突跳了兩下,眼眸微眯,下意識問了出來:“你是誰?”
面前的女人挑了挑嘴角,示意了旁邊的男人一下,傘便抬高了一些,張寅便看到了一張絕美出塵的臉孔,漂亮得不可思議,明豔動人。
“我是張啟山一直想見的人。”女子輕啟朱唇。
這個女人,就是張淩煙。
她從汪瑾琛那裡得到的訊息,張啟山晚年便去了華盛頓,一個星期前身體狀況突然惡化,看樣子是撐不了多久了。
張淩煙本不打算再見他的,但是,她還有些問題沒有弄清楚,而且她有些好奇,當自己再度站在張啟山面前的時候,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張寅自見到張淩煙的真容開始,就覺得莫名的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到過的。
張淩煙是在醫院的加護病房裡見到張啟山的。
那樣的瘦弱幹癟,幾乎快要被周邊的各種儀器導管給淹沒了。
張淩煙站在病房外邊,透過玻璃窗靜靜的看著裡面的情形,一旁的張寅和汪瑾琛站在那裡,盯著張淩煙,也沒有出聲。
最後,張淩煙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就走入消毒間,套上防護服,準備進入病房內。
她一步一步走近,心跳也在加速,她逐漸看清了病床上躺著的人,那是張啟山嗎?張淩煙在心裡懷疑的質問了一遍。
哪裡還有當年意氣風發的半點兒影子在。
此時的張啟山滿臉皺紋,面板鬆垮,雙頰凹陷,憔悴槁枯,瘦得只剩下一副骨頭了,只能靠機器維持生命需求。
而且,他是真的很老了。
張淩煙看著熟睡中的張啟山,莫名的鼻子一酸,但是她沒有眼淚可以流了,只是輕手輕腳的坐在椅子上,等待張啟山的蘇醒。
她還記得多年前的那些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