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張淩煙再醒過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旅店的客房裡,常年養成的警覺習慣使她第一時間就巡視四周,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那個男人。
她保持住坐立的姿勢,讓自己不發出任何的聲響來驚動這個人,沒成想他也沒回頭,直接開口問道:“醒啦,睡得好嗎?”
張淩煙停在半空中的手臂有些尷尬的頓了一下,便似抽了力氣般甩在了被子上,她揉了揉後脖頸,咧了咧嘴,這人下手也真重。
“你是誰?”張淩煙問道。
“汪謹琛,你不認識的,我們從未見過面。”這個男人轉過身,背逆著光芒對著張淩煙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半隱在陰影裡,顯得有些邪魅和不懷好意。
雖然張淩煙從未覺得他這麼大刺刺的將自己綁架出來是出於什麼好意,但這麼仔細觀察了他一番,長得人模人樣,卻帶著變態的氣質。
張淩煙沒工夫跟他在這裝傻充愣,踢開被子踩進鞋子裡就打算這麼走了,汪瑾琛也沒有急著攔她,就任著張淩煙一步一步靠近門口。
她背對著汪瑾琛,自然看不到他微動的嘴唇,看口型,像是在倒數,就在張淩煙旋開門把手,外邊有些微涼的空氣散進來的時候。
張淩煙突然被一股莫名其妙的痛意絞斷了所有的理智,這股痛意瞬時席捲了她的全身,霸道得彷彿要撕裂開她的五髒六腑。
她緊攥著門把手,但最後還是於事無補的滑坐在了地上,靠著門邊粗喘著氣,額角的汗珠大滴大滴的流進了鬢角,順著下頜線浸濕了衣領。
這種痛意,是一次性以最猛烈的狀態爆發出來的,就是這樣的不留餘地,才更讓人害怕,打從心眼兒裡恐懼,會有一種錯覺:這是劫後餘生,若是再來一次,便是死地。
就像是在地獄裡走了一遭一般。
張淩煙緩了些勁兒過來,勉強撐著眼皮子偏頭向汪瑾琛發問:“你到底,做了,什麼?”
從剛才開始,汪瑾琛就一直在耐心等著張淩煙發作,直到看到她支援不住的時候,他才撇起一抹笑容,但眼中的冷漠也很是明顯。
張淩煙於他,就是顆棋子。
對待沒生命的棋子,要什麼憐憫或是惺惜呢?
汪瑾琛踱步到張淩煙的身邊,緩緩地蹲了下來,一根手指挑起了張淩煙的下巴,迫使她昂頭看他,但被張淩煙厭惡的一移,掙開了他的手指。
他倒也不生氣,接著說道:“我放了一隻子蠱在你的身體裡,只要你距離我過遠,那麼剛剛你感受到的那種痛便會發作。放心,你不會死的,只是,生不如死。你是聰明人,明白我什麼意思的。”
張淩煙心裡暗罵了一聲,這個人真的是變態,竟然能想到這種手段控制自己,不能距離過遠,豈不是要自己永遠只能跟在他的身後,言聽計從嘛。
但她沒打算就這麼跟汪瑾琛撕破臉皮,在山洞裡的時候,汪瑾琛的能力她是感受過的,讓她覺得這是個怪物,甚至感覺到了久違的恐懼。
汪瑾琛見她默不作聲,便逼近了她一些,繼續說道:“你們的張家本家早就沒了,就剩張起靈那麼一個族長了,你也不想他出什麼事情吧。所以,乖乖聽話。”
說完,他重新抬起手,在張淩煙的臉上拂了一把,忍不住贊嘆到“你這臉,長得真好。”
張淩煙終於是正視他了,一臉平靜的看了他一會兒,最終綻開了笑顏,“成交,現在需要我做什麼嗎?”
“先回長沙。”
在路途上,張淩煙才終於明白,在對張家守護的秘密感興趣的眾多垂涎者裡,汪家算是最瞭解的,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汪家已經掌握了邊緣的資訊,只差臨門一腳:握在張家手裡的終極。
這麼些年來,從汪藏海開始,便在日夜鑽研著這些,到現在的汪家,他們更是繼承了先祖的遺志,更加緊迫的逼近。
張家在守護保密,那汪家就想要洩露。
初衷不同,自然立場不同。
張淩煙和汪瑾琛兩人,本是敵對的關系,現在卻表現出了一種虛假的同盟關系。
汪家。
張淩煙在心裡默唸了一遍,同時用眼角餘光打量了身邊的汪瑾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