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張淩煙看著窗外的日光,眯了眯眸子,有些厭惡的偏過了頭,想要避開刺目的陽光。此時阿明正端著粥進了屋子,看張淩煙已醒了,便柔聲說道:“醒啦,正好趁熱把粥喝了。”

張淩煙的目光從窗戶處收了回來,落在了阿明的臉上,又轉到了盛粥的碗口邊,最後又開始散了聚焦,迷離了起來。阿明見她又開始了往日裡的愣神,急忙伸手在她眼前拼命地揮著,一邊還著急的說道:“你可別又失了魂一樣再睡回去了!好幾天了就喝點水,吃的粥有幾口一個手都數得過來!你這還在病著,不好好吃飯怎麼能行啊!”

張淩煙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吃。阿明有些氣不過,小聲嘟囔著“他一走你就病著,現在連飯都不吃了,再折騰著自己他也不見得會心疼些……”

張淩煙突然就愣在了那裡,大半張臉埋在陰影裡也看不真切是什麼表情,阿明自知是說錯了話,一時間也不知再說些什麼去安慰,倆人皆是沉默著,一坐一站,氣氛很是凝重。

“粥你且放著吧,我自會吃。你幫我把簾子拉起來再走吧。”張淩煙開口下了逐客令,阿明也不好再留,只得放了碗,將窗子合好,簾子一拉起,就將明媚的日光阻在了外頭,屋內又恢複了昏暗,隱隱透出一股陰冷之感。阿明看了看張淩煙,見她已經重新躺下了,輕嘆了一口氣,便靜悄悄的離開了。

張淩煙平躺在床上,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又閉上了眼睛。

其實她並不是很有睡意,只是自他走了之後,想見他,只能入夢才能見著了。

那個男孩兒站在樹下已經有些時候了,就是靜靜站在那,許久了也不見他有絲毫動作,看久了著實有些瘮人。張淩煙只覺得這個場景裡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除了有些波動的空氣和徐徐吹動的風,還有那偶爾飄落下來的幾片樹葉告訴著張淩煙這一切並不是一幅畫。

張淩煙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麼會來到了這裡,這個孩子又是誰,正琢磨著那個孩子就看向了她這邊,張淩煙一心驚,她看到的是怎樣一雙眼睛啊。

冷,很冷,透著徹骨的寒意,教人戰慄。那雙眸子像是一潭死水,亦或是一口枯井,激不起一絲波瀾。這樣一雙蒼涼的眼睛竟然屬於一個小孩子。

男孩兒注視著張淩煙,張淩煙驀然覺得心髒一陣疼,頓覺眼睛酸澀,有兩行行濕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到了下巴處,張淩煙有些不可思議的伸手抹了抹臉,垂眸,一手的淚水。等她再度抬頭的時候,那個小男孩已經不見了蹤影。

張淩煙下意識的就往前跑去找那個孩子,但是,就像他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的幹幹淨淨。張淩煙又想到了剛剛那一雙眼,除卻了初始的震驚,恐懼感慢慢退卻之後,她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的熟悉,張淩煙在腦海裡仔細的搜尋,並沒有找到這號人。

就在這時,張淩煙發現自己逐漸的陷入了黑暗之中,剛剛的所有景物一剎那就全部消失了,正在她驚恐的尋找著出路的時候,就聽到一聲輕嘆“哥”。

下一秒,張淩煙就睜開了眼睛,她有些愣愣的盯著頭頂簾子上的花紋,這才慢慢緩過了勁兒,意識到剛才匪夷所思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很奇怪的一個夢,那雙眼睛,那聲嘆息,無時無刻不縈繞在張淩煙的心頭,她總覺得那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

她看到了床邊上那碗粥,她伸手顫巍巍的拿了過來,冰冷的瓷碗,早已沒了溫度的粥,張淩煙輕笑了一聲,舀了一勺送進了嘴裡,冰冷的液體順著嗓子進到了胃裡,頓時一陣由內而外的涼意讓張淩煙打了個寒戰,同時也引得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她眼淚都出來了,張淩煙捂著嘴巴,卻是笑出了聲。笑聲在房間裡回蕩著,久久,還是被原來的寂靜給吞沒了去。極度昏暗的房間裡張淩煙那一剪身影,看著是越發的消瘦。

初次見到他,應該是那個午後吧,炎熱至極,蟬鳴都不曾聽得了。張淩煙那時被宗親長罰抄文章,可她怎能耐得住那樣的枯燥,於是就趁著看門的人走開的空檔偷偷溜了出去,一路上前望望,後看看,左右顧著,一直溜到了村口,這地方到了下午幾乎沒有什麼人會來,張淩煙很滿意的看了看周遭,空無一人,轉過頭沖著宗親堂方向扮了一個鬼臉,待她把頭轉回來的時候,前方一個人影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她反條件就想撒丫子開溜,但是馬上她就穩住了,微微側過頭,飛快的看了一眼,她狡黠一笑。緩緩地轉過了身子,沖著那個人喊了一聲:“你是誰?”張淩煙一看他穿著就知道他不是村中人,也就起了捉弄之心。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那人就跟沒看見沒聽見一樣,徑直就往旁邊小路走去。

張淩煙挑了挑眉,她生氣了,一溜煙的跑到那人跟前,胳膊一抬,攔住了那人的去路。張淩煙有些費力的抬著頭“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問你話呢!”張淩煙整個人都籠在了他的影子之中,她看了看面前人的表情,看不太清楚,只覺得周遭的寒氣越發的重了,空氣越來越凝重。

張淩煙本是理直氣壯的,但此時不免也有些洩了氣勢,縮了縮脖子,正愁苦怎麼緩解一下氣氛,就聽到一聲呵斥“淩煙!不得無禮!”張淩煙回頭一看,來勢洶洶的竟然是宗親長那個老頭兒,張淩煙心下有些疑惑,再看看面前的人,還是那副冒著寒氣的狀態,此時也只得是訕訕的放下了手,低著頭站到了一邊。

看著宗親長一路小跑著來到這邊,氣都沒順過來就垂首畢恭畢敬的喊了一聲“族長”張淩煙頓時就僵在了原地,她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竟然會是一年到頭都不見人影兒的族長,張淩煙左看看右瞧瞧只想找個地洞鑽下去算了。

“淩煙!還不向族長賠不是!”宗親長低聲呵斥道。張淩煙正分著神,冷不丁被點到名兒嚇得是一哆嗦,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賠了個笑臉,語氣極度誠懇“族長大人不記小人過,恕淩煙眼拙,淩煙再次賠不是了。”說完還像模像樣的行了禮。那人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也沒有動作,表情也還是剛才的那副冷酷樣。

真是個怪人。張淩煙在心中瘋狂吐槽著。本就好動的她哪裡肯就在這低眉順眼的陪著,急忙跟了一句“既然族長剛剛回來想必有諸多事宜要跟宗親長商議,淩煙不好多打攪,這就退下了。”張淩煙見宗親長點點頭,立刻就腳底抹油一般往自己的住處跑去。

那人看著張淩煙跑遠的身影,許久才問了一句“她,近來還好嗎?”宗親長低聲答道“如您所見,一切都好。”那人微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了。宗親長在心裡默嘆了一聲。

張淩煙所遇到的便是張家這一代的族長,張起靈。在她的記憶裡,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冷漠的有些可怕的人。

第二天,張淩煙想著昨日自己的行為仍是膽戰心驚,傳聞之中的族長貌似不好惹,看著那麼面癱萬一再是個小心眼兒,極記仇,那自己這一屆平凡小老百姓的安逸生活豈不就是到了頭嗎?越深想越是讓人心驚,張淩煙的腦海裡不禁冒出了那個人陰笑著使手段折磨自己的場面。張淩煙激動地一拍桌子,不行!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佔得先機!想法剛冒出來,張淩煙就已經向小廚房跑去了。

“阿明!”阿明也是本家的孩子,只是學手藝一直不精,獨獨對做飯有一手,就被安排到廚房做事了。阿明正在廚房裡看著爐子,聽到這一聲呼喚直接嚇得把手裡的柴火鉗子丟入了柴火堆裡,他迅速調整好表情,轉過頭雖是笑臉相迎,但仍是止不住嘴角的抽動。這個小祖宗怎麼又來了啊,阿明是欲哭無淚,但面上還不能表現出來,著實是裝得辛苦。

張淩煙笑著拍了拍阿明的肩膀“自從上次,我可是好幾日都沒來瞧瞧你了,有沒有想我啊?”

阿明一聽點頭如搗蒜一般“想的緊想的緊,您這要是再遲一天來啊,我可就得去宗親長那請命,必要帶著好東西去看你了。”

上次?上次因為自己一時被忽悠,導致這個小祖宗順利的偷出了釀好的酒,喝得那是個伶仃大醉啊,好巧不巧被宗親長撞個正著,這祖宗被罰了謄抄,而自己則是被罰了俸,降了職,才會淪落到如今的燒火地位。阿明嘴上甜的很,內心確是一腔苦水無處可倒啊。

張淩煙轉了轉眼珠子,瞅了瞅四周,這才悠悠開口“我可是聽說,這桃花釀已是起了吧?”阿明一聽這話便知了她的來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抱著張淩煙的小腿就開了哭腔“我的小姑奶奶啊!你這次可不能再偷拿酒了,這要是讓宗親長知道了,我這飯碗都要丟了啊!”

張淩煙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小嘴撅得老高“此言差矣。第一,我這次是要將酒贈與族長,這桃花釀剛起,宗親長左右都是要送去的,早晚問題,我代他也是省了他再操這份心。第二,阿明你啊,飯做的這樣好,老頭兒他才捨不得放你走呢,再說了,你除了做飯拿手些,別的也是做不來了,是吧?”

阿明這樣一聽,覺得也是有些道理,但他馬上又警覺起來了“你這酒,真的是要送去給族長的嗎?”他這樣說也算是鬆了口,他是知道這丫頭來一趟是必定要達成目的的,誰能攔得了她?誰讓這丫頭是自己多年的朋友,平日裡是無法無天慣了,連宗親長也想不出什麼摺子能改掉她的脾性。

張淩煙一聽有希望,連忙應聲附和。阿明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那這酒就先給了你,不過這事兒我會通報給宗親長的,他必會去核實,你可別耍小心思哈,仔細著你的皮。”說著拍了拍張淩煙的頭,她不服氣的做了個鬼臉,沖阿明哼了哼。

張淩煙迫不及待的一把奪過阿明剛剛拿出來的酒壇子,就嬉笑著跑出了門,身後是阿明的大聲囑咐“你可當心些,慢些跑!別摔著了!”

“知道啦知道啦!”張淩煙朝後頭揮了揮手。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大家多多支援

另一篇文《我能感同你的身受》資料比較慘,有興趣的小天使可以去看一看,給點意見,給點收藏

萬分抱歉之前筆名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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