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們打一個下午,他就能窩在暖融融的沙發裡睡上昏天黑地的一下午,然後被媽媽溫柔地搖醒,叫去吃晚飯。
那時候的睡眠可真好啊。
媽媽也好。
陶柚面露懷念,垂下眼睛,有點想媽媽了。
可惜他媽媽在原本的世界裡已經去世好多年了。
“在想什麼?”
耳邊傳來很輕的聲音。
陶柚晃神一瞬,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賴到裴於逍身上去了,下巴墊在人家肩膀上,懶懶散散攤成了一張餅。
不想動,這樣好舒服。
“沒想,困了。”他揉了揉眼睛,眼尾有點紅。
於是把睫毛垂得更低。
今天情緒好像不是很高。
裴於逍不由多觀察了他一會兒,旋即不再多言,只是放輕了那一側手臂的動作。
陶柚趴在裴於逍肩上,將頭偏去另一邊,他吸了吸鼻子,緩緩合上眼睛。
童年的記憶是紮根心裡最深的時光,哪怕到現在,熟悉的麻將音也能讓陶柚聽到就犯困。
他昨晚又沒睡好,直到天快亮才淺眠了一小會兒,此刻太陽xue正緊繃得厲害。
房間隔音很好,門一關上,樓下團建的喧鬧聲悉數隔絕在外,耳邊只有舒緩的麻將音,和裴於逍拿起酒杯時,冰塊碰撞玻璃的聲音。
陶柚緊繃的那根弦緩緩鬆了下來。
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時光,窩在老家最柔軟的那張絨布沙發裡,一睡就是一整個暖呼呼的冬天。
張晴語連著輸掉了第三把。
但她覺得這完全不是她的錯,她已經無暇顧及牌面,腦子也算不動一丁點。
誰讓她坐在裴於逍的正對面呢。
老天爺施法要她佔據最佳的觀影位置,她就不能辜負這片苦心,每一次出牌摸牌都能看到陶柚乖乖巧巧貼在裴於逍後背上。
他身量很薄,又很白,睫毛密密的掩在眼底,露出一點點文秀精緻的側臉,跟一捧軟軟的溫水一樣,輕輕一蕩就會化開似的。
裴於逍已經很久沒動過那隻胳膊了。
摸牌、出牌、喝酒全靠一隻左手,彷彿化身當代楊過。
張晴語嗑得……觀察得腦子都昇天了。
“晴姐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嗎?”旁邊有人憋不住了:“你像突然面癱,連麻將都搓不明白了似的。”
“少說幾句吧,晴姐連輸好幾把臉都氣歪了。”
張晴語高深莫測一翹嘴:“呵。”
哪隻眼睛看到你晴姐是氣歪的?
夏蟲不可語冰。
裴於逍皺了皺眉,剛要抬手讓他們小聲些,肩上就動了動。
陶柚慢吞吞將自己翻了個面,臉朝向裴於逍。
“醒了?”裴於逍看著他小扇子樣的睫毛。
陶柚眨眨眼,旋即又把自己眼睛搓紅了。
裴於逍攔都沒攔住,懸在半空的手指寫滿無奈。
“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