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姜折親自下樓同王婆說,她要見秦孟樂。
秦館裡的人都稱秦孟樂為館主,很少有人堂而皇之的說,要見秦孟樂。
王婆不敢耽擱,因為姜折是姜家的女兒。她不需要知道姜六小姐和館主有沒有私下的交情,只怕自個兒耽誤了事情,讓秦館這塊地方沒了安生。這個世道裡的安生是多不容易有的啊。
很快,秦孟樂似乎也很急切,讓王婆把姜折請到秦館的茶室去。
姜折一踏足秦孟樂的茶室,就被裡頭暖烘烘的溫度折騰了一番。
這裡面也太熱了......秦孟樂的身體是差到什麼地步了?姜折走進去的步子都快了幾分,“秦孟樂?”
果然,姜折聽著了秦孟樂的咳嗽聲。
循著聲音的方向,姜折摸著進了盥洗間。
秦孟樂咳得像是要幹嘔出來,“咳咳!咳......嗯!來了啊。”
姜折不縱容她,“你還有精力注意我?怎麼沒把你咳死在這!?”
這病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在姜折第一回見到秦孟樂的時候,她就有些咳嗽。當時沒有那麼嚴重,她也還不會像這樣子畏寒。當時......
當時,秦孟樂是個什麼模樣呢?姜折回憶裡,秦孟樂和相宜不一樣,這人似乎從不會畏懼,也不知什麼是畏懼。出國前,秦孟樂剛剛成為秦館這條街的主人,離開之前她與秦孟樂還有一場踐行酒。
那時秦孟樂一身妖嬈的旗袍,端著小杯子,繞著酥酥的話音:“姜六姑娘啊~此去可不要帶個金發的異類回來,咱們這兒可容不下~”
“少說風涼話。”姜折不屑,“不過兩年的時間而已,眨眼便回來了。”
秦孟樂大笑:“那咱們便兩年後再見吧~”
兩年前的秦孟樂,身子根本不會這麼弱氣。
扶起秦孟樂,姜折扶她到沙發上坐著。秦孟樂身子無力,沾到沙發上便軟綿綿的躺倒在上面。
氣虛之人,說話都是氣聲。秦孟樂遮住嘴,忍住喉嚨上的癢意,“姜折...你忽然要見我,是想做什麼?”
“不急。我更想問問你這兩年是怎麼過的。”姜折搬了椅子,坐在秦孟樂對面。
直了直背,秦孟樂不悅,“審犯人呢?阿折,你什麼姿態來問我這些。”
屋子裡窗戶開了不大不小的一條縫,炭火在跳,姜折動手撥弄,“你的身體出什麼事了?”
褐色的木桌子上放了幾瓶西藥,全是洋文,姜折正要伸手去拿,那藥就被秦孟樂一把奪了過去。
把藥瓶往自個兒的懷裡一揣,秦孟樂瞧姜折的眼神變得饒有興致。“怎麼?你這麼關心我啊,那怎麼不早點兒來秦館找我?你不是一直瞧不上秦館嗎,沖著誰來的?”
這麼問就實在是明知故問。她的披肩在盥洗間裡沾上水漬,掛在肩膀怪像個垂淚的老人。
“刺蝟。”姜折吐出兩個字,伸手。
還以為她想要從自己懷裡把藥瓶子搶過去,秦孟樂捏緊了藥瓶,“你幹嘛!”
結果姜折拽住的是她的披肩,稍微使了一點兒的力氣就扯了下來。
“都濕了,幫你掛起來。”
方才是想要親眼看一看她到底藏了什麼藥。可她那樣防備,姜折忽而覺著,無甚意思。人人都有秘密,何必要硬生生挖出人家的秘密來看。好友也得有分寸。姜折沒有窺看別人秘密的癖好。
秦孟樂眼神閃躲,“哦......動作那麼大,嚇著我了。”
等到姜折重新坐下,秦孟什麼,姜折先開口:“臨河那間的丫頭,你多關照些。”
臨河那間?“淨安閣?”果真是為了那個...叫相宜的丫頭。
淨安閣原先是個佛堂,老館主死了,秦孟樂直接給改成了臨河的雅室。
“你喜歡那小丫頭啊?”秦孟樂湊近姜折,桃花眼裡閃著水霧。秦孟樂的眼睛不算很大,卻是五官裡面最吸睛的,長睫輕輕顫動,跟她呼吸是一個頻率。都在等姜折的回答。
姜折哼笑的瞥過她的眼睛,說:“還太小了。”
她追問:“要等她長大?姜六姑娘這麼有耐心呢?”
調侃的意味太明顯,讓姜折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