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牆紙、樓梯的位置都相差無幾。
“前些年我得了空,就會跑到這裡來住,想象我母親還在的時候。”秦渝池蹲下身,從鞋櫃裡拿了雙毛絨拖鞋。
等林殊安靜地趿上拖鞋,秦渝池牽著林殊,往樓上走,走到最頂層的天臺,
天臺之上只有人工草坪,沒有躺椅和座位。
但那棵巨大的橡樹上,竟有一個小樹屋,樹屋緊挨著天臺欄杆,距離不到半米。
秦渝池拉開欄杆,將樹屋門開啟,跨進樹屋裡,朝林殊伸出手。
林殊握住秦渝池的手,謹慎地跨過去。
樹屋內部的面積不到四平,比林殊臥室裡的床還小。
林殊跌進樹屋裡時,秦渝池抱住他,輕輕往後倒,兩人就這麼睡在絨毯上,只要相擁,就不算擠。
樹屋頂上開了個矩形的洞,放眼望去,林殊能看到稀疏的葉和樹枝,以及綴在枝頭的小星。
那些星光很淡,並不明顯,比起螢火蟲的光還要微弱。
“我小時候很喜歡去天臺,等秦盛睡了,我就偷偷跑出房間,去天臺上看星星,就像現在這樣。”秦渝池低聲說。
但秦盛那套房子裡並沒有橡樹,林殊在心裡說,面上安靜地聽著。
緊接著,秦渝池似有所感地解釋:“佟宜春進家後,那棵樹就被賣了,秦盛說要把母親殘留的痕跡全部清除,就在一夜之間,我什麼都沒能留下。”
蘇清敏還在世,他每年能見上好幾次,可秦渝池的媽媽早已消失,再也不會回來。
林殊收緊手臂,抱緊秦渝池,似是知道秦渝池帶他來這裡的目的。
他們總能敏銳地感知對方的情緒,但也都像是蝸牛,中間明明只隔了不到十厘,卻因為顧慮和膽怯爬得很慢,要互相推著才能靠近。
秦渝池感知到他在為一些事情煩惱,所以才會帶他來這裡,主動剖開傷痕,先展現誠意,希望他能說實話。
林殊無聲地呼一口氣,看向泛著微光的星星,“秦渝池,如果我說,我依然想看你演戲,走紅毯,做光鮮靚麗的大明星,你還會回去嗎?為了我而回去。”
樹屋裡陷入沉寂。
秦渝池遲遲不答話,林殊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想補充說這只是個假設。
“會,如果你想,我會回去,”秦渝池抿緊唇,停頓一瞬,又道,“但我會很痛苦,因為我不再喜歡面對鏡頭,那是束縛我的枷鎖。”
這回答並不完美,但林殊很高興他能聽到秦渝池的真話。
若是放在以前,秦渝池一定會答應,再把苦痛藏起來,忍著痛苦回去接戲。
但他變了,他已經學會考慮他人的感受,秦渝池也變了,學會大聲訴說痛苦和壓抑。
所以他們才能走到現在,再不回頭看,盡管走得很緩慢。
心裡的石頭落下,雖然苦澀,但他終於得到秦渝池的回答。
“嗯,我早就清楚答案,我只是想要一個準確答複而已,”林殊勉強笑了笑,“我以前總怕提這件事,怕你傷心難過,更怕你為了我隱忍痛苦......”
每次林殊表示理解他,秦渝池都會心口酸澀。
他說不清那是何種感受,就像是一直任性的人長大了,再也不會對他鬧脾氣,還會笑著安慰他,讓他別難過。
可是,林殊分明自己也很難過。
他也不想讓林殊難過。
秦渝池收緊手指,說著自己都不信的承諾,“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厭惡鏡頭和觀眾,我會回去。”
這承諾沒有時限,是虛無縹緲的,林殊知道秦渝池是在哄他。
“那我能不能在家裡看你的電影?”林殊抱怨著說,“我總是在辦公室裡偷偷看,還被高靜歌發現,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