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鷺卻是並不打算解答他這個問題,只是擺了擺手便轉身離開。他懶得跟顏蘊寧解釋這麼多,解釋起來總是沒完沒了的,煩死鳥了。
顏蘊寧看不懂,但總覺得這只鳥似乎是要去做些什麼不能回頭的事情,於是高聲追問道:“你要去哪?”
沒有人回答他,早在他開口之前,朱鷺便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沉默著,這幾日被淚水鏽住的腦子再度開始轉動。
能被朱鷺稱之為友人的很少,據他所知,也就是蒼越他們幾個。這般推測下來,他的友人應該是妖族。
但顏蘊寧認識的妖族也並不多,他們更多是把他當做妖界的恩人,交情並沒有那麼深厚。
這人究竟是誰顏蘊寧暫時猜不出來,只知道事情或許比他想象之中的複雜些。
他不由得,扭頭去看桌子上擺著的牌位。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想起有一日,瓏姨並不在小姨的身邊。
這種情況很罕見,由於秘法的原因,瓏姨基本不會離開小姨的十步之外,一定會陪在她的身邊。
顏蘊寧的視線落在了蒼瓏二字之上。
或許,那隻鳥的朋友是瓏姨才對,他這麼想著,卻又有一事想不通。
那就是瓏姨究竟有什麼事情,需要拜託朱鷺去完成?
他想不通,甚至覺得思考的這點時間,想不通的事情更多了。
一種名為茫然的情緒湧上了顏蘊寧的心頭,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對的,又應不應該這麼做。
這次沒有人陪著他,他只能被這種陌生的情緒折磨著,找不到出路。
他甚至在想,會不會是他推斷錯了,潭映秋一開始要下手的物件就是小姨,並不是季鳴雪?
會不會他不沖動行事,小姨就不會走?
過了許久,他才後知後覺,他一直在詢問的這種痛苦叫悔恨,叫無助,但這也已經於事無補。
顏蘊寧有些恨自己多事,若非是他多事,又怎麼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他反反複複在這種懊悔之中折磨自己,直到聞天音出現。
聞天音不會說話,所以厭玲瓏給她準備了一個小鈴鐺,讓她要說話就搖一下,這樣大家就不會忽略她。
雖然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這個辦法真的很有效。
譬如現在,顏蘊寧聽見了鈴鐺聲,堪堪在自己的混亂的思緒之中回神。
“什麼事?”他問。
隨後他才想起來聞天音天生耳聾,她聽不見自己說話的聲音,只好該用手語比劃詢問。
而聞天音卻是一臉錯愕的四處張望,好像是聽見了什麼。
她生來特殊,雖是聽不見,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耳聾。
萬物的聲音聞天音確實聽不見,但有種一種聲音她能聽見,那就是天道的聲音。
因著這個原因,她小時候是個燙手的山芋,沒有人敢接手將她帶走。就連厭玲瓏當年也遲疑了許久,處於方面的考慮方才將她帶了回來。
也正因如此,厭玲瓏不得不在這個女兒的身上花更多的心思,若是聞天音沒有了魔宮的庇護,她真的很有可能活不下。
當卿飄飄還在下河摸魚的年紀,聞天音便要跟著厭玲瓏去學著怎麼和人溝通,學會怎麼幫忙打理魔宮。
只有這樣,她方才能真的在這個之間有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