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水夫人便可,你的傷如今只剩下皮肉傷。待傷好了,還望閣下速速離去。”雪梅不禁暗嘆一聲,兒子也太相信外人了。
“水夫人。”柴平低聲說道,“待在下傷好了,定會自行離開,不會給水夫人造成困擾。”
“如此就好。”雪梅抬手拿起空碗,這才對還在床榻旁坐著的寶兒道:“寶兒,柴公子要休憩了,還不隨娘出去,待在這裡,你會吵到這位公子的。”
柴平擺了擺手,不在意的道:“不打緊的,是在下叨擾了夫人。”
寶兒“哦”了一聲,這才從矮凳下躍下,“叔叔你休息吧,要是有事,你可以大聲喚寶兒哦。”
“好。”柴平笑著應著,目送雪梅母子倆離開的背影,直至木門闔上。
他唇角這才無奈地掛起一抹苦笑,未曾想,她防備心竟然如此之重,他都受了如此的傷,她還是不放心。
柴平在木屋裡整整休養了三日,似是為了打消雪梅的顧慮,這三日,他一直未去哪裡,就在房裡投待著。
雪梅估算著下山要去水醫舍給人診治,翌日一早,便打算將寶兒一起帶走,誰知寶兒竟然說要照顧柴叔叔,雪梅無法,最終想著他如今受著傷,也做不了什麼大動作便走了。
雪梅將寶兒叫過來,跟他說了午時肚子餓的話,可以去廚房裡拿些饅頭來吃,又說了讓他乖乖的待在屋裡頭,等她回來。
寶兒小雞啄米般點頭,“是,孩兒明白了。”
雪梅終是撫了撫他的頭發,笑著走了。
雪梅的身影一走,柴平循著望去的眸光卻是低沉了下去,一副失神的模樣。寶兒卻是捂著小嘴,偷偷笑道:“師傅,我娘親走了。”
師傅?
“你是在叫我?”柴平抬眼望著寶兒,他心忖著自己是哪裡失策了,竟然被他看出來了。但轉瞬想到或許寶兒是叫錯了,也就靜了靜心神。
似是怕他不相信,寶兒爬上床榻,抬手就去揪他的人.皮面具,“師傅,寶兒知道是你。”
柴平也不躲閃,任由著寶兒的小手在臉龐亂摸,他一雙桃花眼卻是睨視著認真的小人兒,低沉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竟不知道,人小鬼大的寶兒就這般精明?
寶兒咧嘴笑了,“師傅的鞋子和味道。”緊接著寶兒又從懷裡掏出什麼藥水擦拭了下手,這才往他臉上鬢角出摸了摸,果然表面顯示了薄薄一層。
牧淩宸輕掃視了一眼床底下的鞋子,他竟沒料到是這出了錯。
“味道?”牧淩宸似笑非笑的睨視了一眼寶兒,抬手輕輕一揭,露出了那張面如冠玉的臉龐。
寶兒眨了眨眼,呆愣了,“師傅,你這張面具也好好看。”
說著,寶兒小手作亂又要望他臉龐摸,被牧淩宸一把拍開了,一臉黑線無比,“這是為師本來的樣貌,沒有戴人.皮面具。”
“不是,師、師傅臉上有鬍子。”奈何酒鬼叔叔的形象太深,寶兒一時間琢磨不透了。
“為師剃掉了。”牧淩宸抬手摸了摸幹淨的下巴,又垂眸看寶兒,“什麼時候認出師傅的?”
寶兒“哦”了一聲,眼眸亮亮的,“第一日的時候寶兒便發現是師傅了,但是那時候娘親給你上了藥,藥味太重聞不出來。後來……師傅從河邊沐浴後回來,寶兒便聞見了師傅的味道。”
牧淩宸眼角微微一抽,這幾日因為雪梅幫他肩上換了藥,所以他都無法沐浴。實在沒法子了,他昨夜便趁著黑夜去河邊沐了個浴,誰曾想,被寶兒瞧了去。
“你聞見師傅身上什麼味道了?”他對這個比較好奇。
寶兒皺了皺眉,咬了咬手指,“很像娘親上香的那種味道。”而娘親身上的味道,則是有股梅花香。
牧淩宸默,原來寶兒的五官不僅靈敏連嗅覺也是一絕。
寶兒眨了眨眼,一把湊近牧淩宸的面前,“師傅是不是很喜歡我娘親啊?”
牧淩宸又怔了一下,啼笑皆非的看寶兒,抬手從寶兒的腋下穿過,一把將他放在床榻的裡側,“你才多大,竟然知道喜歡是什麼了?”
寶兒冷“哼”一聲,輕暼了下頭,“娘親說小花爹對小花娘那樣好,就是歡喜!小寶喜歡小花,想把好吃的給她,那也是歡喜。”
歡喜嗎?
或許――是的吧!
牧淩宸抬手撫摸著心髒的位置,這顆心現如今只要想到她,便是一陣酸澀。原來他之前一直未解的困惑,就是歡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