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淏靠坐在床頭, 看她如此一陣心疼,他覆手卻是掩在雪梅的手上,那手竟然比他的手還要冷上三分,這下陳雲淏更是心疼無比, “梅兒, 你出不了力,那麼我便幫你。”
說著, 覆著雪梅手上的手漸漸使力, 血液朝灑了出來,有些也濺到了她的臉上。刀子一把拔.出來, 陳雲淏悶哼一聲, 手上終是沒有力氣般地撒開手,而雪梅則是哆哆嗦嗦地一把將凝血膏給他敷上, 將小羽遞上來的巾布給他擦拭幾遍後又將那紗布給他纏上。
“梅兒――”辦完這一切,陳雲淏終是倦意襲來,想開口安慰卻眼前一黑, 昏了過去。
雪梅拿著巾布的手一抖,巾布上砸在木盆蕩出絲絲水紋,她的手上還有著那帶血的水跡,一雙美眸瞪的極大,整個人跟瓷娃娃一般呆愣住了。而冷羽也是極為顫抖地將手伸在陳雲淏的鼻翼間,感覺到那輕微地呼吸聲,她這才鬆了一口氣道:“主子,陳公子他只是昏睡了過去。”
“……沒事就好, 我現在給你寫藥方。”雪梅剛說完,就走到桌旁提起狼毫寫下補血益氣的藥方,冷羽接了過來,待墨水幹了這才折起來放在手中,“主子,那你就在此好好看著陳公子,屬下去去就來。”
說完,冷羽掩上房門就走。
而雪梅則是坐在了床榻旁,看著滿臉蒼白,連薄唇都淡的毫無血色地陳雲淏,一顆心卻墜入谷底,她知道剛剛開的藥方只能治標不治本,能拖一時是一時,雲淏他……已病入膏肓了。
雪梅這時才想起來,他當時在王府裡已受哥哥一掌,他定是受了內傷,然這次把脈地時候,她發現他五髒六腑皆是又受了重創,加上她那一記心脈上的刀,他時日……不多了。
這一時刻,雪梅的天都塌了,什麼仇恨,什麼恩怨,她皆都拋在一邊,心裡有的……只是無邊的悔恨。
他的身份再怎麼變,是陳木滄的兒子又如何,她認識的他,是水清秋啊!是三番幾次,救過她的水清秋。她歡喜之人……水清秋。
雪梅羽睫輕顫,美眸隱隱有淚珠滑下,她抬手將陳雲淏冰冷的手攥在手心裡,試圖想將那手溫暖,心裡滿是懊惱、自責、難過,“我不是……讓你離開嗎?你為何……要回來……”
過了許久,陳雲淏才從無邊無際地夢裡醒來,他抬手微動了動,睜開眼眸便看見雪梅正趴在他床邊,他一動,雪梅也醒了,這才抬頭焦急地問他,“你怎麼樣,現在可覺得身子哪裡不舒服?”
陳雲淏抿唇,這才覺得口中苦澀無比,一股子的藥味,而他的眸光,卻是光亮地落在了雪梅攥著他手的白嫩小手上。雪梅順著他的視線一瞧,耳尖立馬紅了起來,忙像燙手的山芋般鬆手,可去反手被陳雲淏攥的緊緊地。
“你關心我?”那聲音帶著一股愉悅。
雪梅美眸一紅,卻是撇開了臉,“我關心你。”
“梅兒……”似乎是醞釀了很久,陳雲淏這才抬眼小心翼翼地問她,“你原諒我了?”
“是!我原諒你了!”
“你……不怪我放走了我父親?”
“這個還是怪你的!”雪梅扭頭瞪他,眼淚唰地掉下來,一邊嚶嚶哭泣道:“你放都放走了,我還能如何?”
這意思――是不計較了!
陳雲淏丹鳳眼一亮,轉瞬又抬袖舉手無措地擦拭著雪梅的眼淚,“梅兒,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上一次在丞相府,她也是這般傷心落淚,他一顆心就是要撕裂了一般。
陳雲淏本是抬起衣袖給她擦拭淚痕,然越擦越發現某人的臉上給他擦拭成了小花貓,臉上還帶著血跡,“噗嗤~”一聲,陳雲淏笑了後又一把止住了笑聲,卻惹來了佳人的一記白眼。
雪梅破涕為笑,沒好氣地推開他越幫越忙的小手,自己拿絲巾擦了擦,整頓完畢,她這才輕放下手。
“冷護衛呢?”陳雲淏問。
“她剛剛出去了。”雪梅知道,剛剛冷羽一直在旁邊守著,定是瞧見他醒來,知道他倆有話說,就獨自出去了。
陳雲淏點了點頭,示意明白,而後他一把撐住木床,仰頭卻是要起身。雪梅忙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焦急道:“你這是做甚?你的傷口還沒癒合,不能動。”
“不礙事的,我……我就是想看看你。”陳雲淏說完,也不動了,只是抬眼無辜地看她。雪梅無力地輕嘆息一聲,拿他沒轍,“那我扶著,你輕輕地,胸膛千萬不要使力。”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是棉花那般,彷彿一碰就會被風颳走了。
看他點頭,雪梅只得緩緩坐在床榻邊,艱難地扶著他的肩膀,一手卻是將軟枕擱置在他身後,他半起身,頭輕輕地靠在了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