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這樣惴惴不安的心,姝奕看著一家人將東西都收拾到牛車上,江林木扶著她坐上了小馬車。
等著馬車行駛到城門附近的時候,周圍的人聲多了起來,姝奕掀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看著公爹趕著牛車離著有些距離,姝奕放下車簾湊近江林木說起了自己的擔憂。
“這要是回去天天吃,我可頂不住,你得幫法子幫幫我。”
江林木剛才取藥回來,就發現小媳婦情緒有些不對勁兒,可當著大哥和父親的面,江林木也沒有多問什麼,這會兒看著她一臉愁容說著不想吃雞,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都快一年了,當初他爹給買的母雞,現在還有五隻,都裝在牛車的籠子裡。
這要是回去天天吃雞,江林木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放心,我回去和祖母說,你不宜多吃,要清淡些才好,不過今日趙先生的確也叮囑過,不宜讓你多吃,胎兒太大生産時也會很危險。”
姝奕眼睛一亮,“你這還真是提醒我了,的確是這樣的,你可記得和祖母說。”
“好。”江林木一臉寵溺的看著她,心頭卻裝滿了擔心。
姝奕捨不得他去考試,他何嘗放心將她留在家中,他有時候夜裡睡不安穩,撫著她隆起的肚子,心裡暗暗想著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可這又是她費盡千辛萬苦,遭了九個月的罪帶給他的禮物,他又愛得不行。
這樣複雜的情緒一直糾纏著江林木的心,讓他一時有些呼吸不暢。
他們中午在城裡小院吃過飯才出門,牛車和馬車一路行駛的速度不慢,在鳳安縣縣城關門前的最後一道鼓聲落下,江二海趕著牛車沖出去,看著身後的城門緊閉,馬車上的人鬆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還以為今日出不了城了。”江二海也是滿心後怕,兩輛車踏著暮色朝著蘭村走去。
一到院門口,車馬還沒有停下,林春花戴著圍裙跑出來,一雙手上還都沾著麵粉,顯然人剛才在忙著做飯。
江林木身子輕盈的跳下車,轉身朝著慢車的車廂裡伸出了手,就在林春花喊人幫著拿凳子讓她踩著下車的功夫,只見江林木一雙手握住她的腋下,將人一把抱了下來。
對於這樣的動作,姝奕好像都已經習慣,下意識的伸手攀住他的脖頸,這一幕自然也都落在了家裡人的眼中,江長生一臉受教的神色,思緒不曉得飄到了哪裡。
姝奕一落地,就推開抱著她的男人,一臉喜悅的朝著林春花跑過去,“祖母!奕兒可想你啦。”
暖心的小棉襖回來,林春花開心得不得了,雖然現在有了大孫媳婦,可雁奴那孩子性子直,不會撒嬌,平時林春花也不覺得怎麼樣,這會兒和姝奕一對比,就越發覺得姝奕這性子更招她稀罕,這才是她想象中養閨女的感覺。
林春花支稜著一雙手,虛虛抱了她一下,兩人之間隔著一個肚子,搞笑又滑稽,看得一旁的人都在哈哈大笑。
姝奕紅著臉直起腰來,摸著肚子說道:“還是祖母厲害,不偏不向的一下將孫媳婦和重孫孫都抱在了懷中。”
聽到她這樣說,原本只覺得尷尬好笑的林春花,心口突然暖了一下。
是啊,她這是已經抱了她的重孫孫,這個是他們家即將迎來的第一個大寶貝啊,林春花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
“好好好,我這是有福的,這一下就抱住了兩個大寶貝啊,外面蚊蟲多,都快些進屋去,屋裡點了艾讓大成燻了好一會兒,一會兒這面條一下鍋,咱們就開飯!”
家裡除了姝奕和雁奴二人坐在堂屋裡等著,其餘的人都在忙著卸車收拾東西,江王氏和婆母在灶房裡煮麵。
姝奕拿出腕枕給雁奴號著脈,“胎象穩固,腹中孩子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反倒是你怎麼這麼脈象有些虛弱啊,我聽大哥說平日裡家裡吃用也都跟上了。”
新翻蓋的房子,堂屋也比之前的高大許多,雪白的牆趁得屋子裡都亮堂幾分,桌子也是新的榆木圓桌,長條的凳子也變城了好看又暖和的繡墩。
坐在上面既穩當又軟和,和之前那長條的凳子簡直天壤之別。
因為這會兒天黑,家裡人也都忙,姝奕也沒讓大家帶她參觀新房子,便十分聽話的坐在堂屋裡給雁奴號脈。
一旁的雁奴一副苦笑不得的神色,“阿奶和爹孃都待我很好,自從診出來有孕之後,這一日三餐要麼有蛋,要麼就是有肉,頓頓都是好的,可惜我這肚子裡的孩子偏生不貼心,吃進去也都會吐出來,白白浪費那麼多東西。”
家裡人也不是沒有想過給她調理一下,江二海也曾拿著自家兒媳婦開的藥方子,去鎮上抓藥,可姝奕明明吃了一副人就沒事兒了,可雁奴愣是吃了三副都沒有一點效果,這苦藥湯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家裡也就沒再逼著她喝。
姝奕聽到這話一臉的後怕,“藥怎麼能亂吃呢,每副藥都得是診過脈,按照患者的身體狀況抓藥,雖然咱們二人需要緩解的症狀一樣,可這要的計量卻大不相同。”
姝奕坐在堂屋裡沖著外面的人喊了一聲,“夫君,你的筆墨紙硯可有在外面?我得寫個方子。”
正在忙碌搬東西的人聞言,停下了手裡的活兒,站在地上四下掃了一圈,目光落在他專門裝筆墨的箱子上,開啟取出來她需要的東西。
“用我給你研墨嗎?”江林木放下東西,幫著她將鎮紙放好,姝奕接過來他手裡的筆,“不用,這點小事兒我還是做得來的。”
看著她不需要自己幫忙,江林木又給她和雁奴各倒了一杯水,這次退出去繼續幫著爹搬東西。
雁奴將他們二人的互動看在了眼裡,滿是羨慕的說道:“二弟對你真好。”
姝奕正在寫藥方,聞言疑惑的看了一樣江林木的背影,又看看雁奴,打趣的說道:“難道大哥對你不好嗎?”
雁奴低下頭,摸了摸尚還平坦的小腹,嘴角勾著笑說道:“也好,但是和二弟對你好像不一樣。”
這話讓姝奕有些好笑,卻又好奇江長生到底和雁奴之間是怎麼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