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茶鋪和肉攤也都在一條街上,老闆和姝奕相熟,得知她想吃熱鍋子,不等姝奕說,他磨磨刀就準備幫著切,“姝先生你就瞧好吧,我這手藝在咱們城裡那可是出名的,當初鮮逸居的東家還請我過去呢,可惜我這人受不得人家的約束,所以只能自己擺攤養家餬口。”
他一邊說著,一邊磨了磨刀,軟塌塌的肉仍是在他手底下變得乖巧聽話,一片片的肉切得薄如蟬翼。
若說是在外面凍了一宿的肉,姝奕還有信心能夠切成這樣厚薄,可這新鮮的肉竟然能切出這樣的薄片,姝奕唯剩下滿心的欽佩。
“孫大哥好手藝啊,別說去酒樓裡幫廚,便是去當禦廚也是當得的。”
這話像是說到了肉鋪老闆的心坎裡,當即又切了些羊尾油,“這東西你回去熬出油來做鍋底,你就吃吧,香著呢。”
姝奕又買了些菜,這個季節的菜十分少,哪怕有幾家賣的價錢也都比較貴,可想著公爹頂風冒雪的來一趟,她便狠狠心買了兩斤的青菜。
她趕著天還沒黑透的時候,就炒製出來鍋底,果然和賣肉的老闆說的那樣,用羊油炒製出來的鍋底,比用花生油炒的更香,味道也更足。
三人坐在堂屋裡等著,眼瞧著快到關城門的時辰,姝奕和江林木有些坐不住。
“夫君,不然咱們去城門口迎迎吧?”
“不用!”她話音一落下,院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粗糲渾厚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他牽著牛毫不客氣的久往裡走。
江林木愣了一下,趕忙和祿安上前去幫忙,姝奕也趕緊倒了一杯姜棗茶,將炭盆燒的更熱,往熱鍋子底下的泥爐裡也添了幾塊燒紅的碳。
因是來接他們回家的,牛車是空著過來的,江林木曉得自家老爹心疼牛,在幾日前就讓祿安買了些不錯的牧草,就等著牛來了讓它飽餐一頓。
看著兒子準備的南瓜和牧草,江二海的嘴角翹了起來,“等著明年天暖和了,我也去幫著做工掙錢,到時候我給咱家大黃,天天買這牧草吃,讓村裡其他的牛都羨慕它嘿嘿……”
聽著老父親這樣孩子氣的話,江林木和姝奕也都跟著笑了起來,“爹,讓夫君和祿安收拾吧,您快進來洗洗手喝杯茶歇一會兒,咱們今晚吃熱鍋子。”
江二海嘿嘿笑著洗完手,接過姝奕遞給他的熱茶喝一口,“唔,這個茶不錯甜津津的一點不辣口啊,比你阿奶熬的好喝。”
看著公爹熟稔親切的笑容,姝奕心裡也是暖和的,“我給您放了些紅糖,您快坐在暖暖,這桌子底下有碳爐和炭盆,就曉得您這一路過來,怕是要凍著了,祿安下午就開始準備呢。”
坐下之後的確很暖和,喝了一杯薑茶肚子裡也是熱乎的,江二海開心的像個孩子似的笑著,“看著你們過得好,我這也放心啊,前兩個月下雪,你們阿奶還擔心你們會凍著,想著讓我給你們送些碳過來,可二郎信裡說你晚上總給他書桌下燒炭,我們曉得你倆在這裡沒挨凍,這也放心了。”
安頓好家裡的大黃牛,江林木和祿安夜跑了回來,姝奕連忙說道:“快將棉簾子放下來,這太陽一落山風直往屋裡灌。”
祿安將簾子放好,一家人圍坐在桌邊,桌子底下烤著炭火身上也跟著暖合起來,來的時候江二海都凍得有些麻木,在堂屋裡坐了一會兒他也緩了過來。
看著姝奕從灶房裡端出來羊肉片和青菜,山藥,芋頭,白蘿蔔,還有泡發好的木耳蘑菇,他就忍不住吞嚥口水,“這凍豆腐先下鍋,這東西耐煮。”
外面寒風呼嘯,屋裡熱氣騰騰的,四個人都吃得臉色泛紅逐漸熱了起來,“二郎媳婦這手藝越發的好了,這鍋底熬得真的好。”
被誇的姝奕臉色微紅,但心裡十分有成就感,“我也是第一次做,還是那肉鋪的老闆教給我的。”
“大冬天就得吃這個才舒坦,等著咱們明日回去,順著鎮上也買些羊肉,回去讓你阿奶也用做飯了,咱們再吃一次熱鍋子吧。”
“好。”姝奕和江林木自然是不會拒絕,這東西他們吃著也很舒坦,既然老父親沒吃夠,明日還想吃,他們自然也樂得享受。
年根底下,家裡用牛車的地方多,為了不耽誤家裡人的使用,他們一早收拾好東西,就朝著蘭村走去。
坐在車轅上,江二海回頭看著板車上堆著的東西,一半是欣慰一半是心疼,“你們這都快把過年的東西都買齊了,倒也省的你阿奶和大伯母操心了,只是家裡現在日子也好過起來,你們三人在外面不用這樣辛苦,掙錢的事兒有我和你們大伯,你們只管照顧好自己,二郎讀好書比什麼都強。”
江林木坐在他身後的位置上,“曉得了爹,我會好好讀書的,這些東西也都是娘子買的,這大半年裡她幾乎天天都在出攤幫人醫治,還好祿安幫著些,不然忙起來她連口水都喝不上。”
姝奕聞言拽了他一下,“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憑白讓家裡人擔心。”
江林木並不覺得自己說的很誇張,在他看來姝奕為了給家裡減輕負擔,可以說忙得起早貪黑,和他成親這快一年的時間,不僅沒再問家裡要過一文錢,連帶著連家裡蓋房子的錢,也都掙了出來。
江二海坐在車轅上嘆息一聲,“丫頭啊,是爹沒有本事,讓你嫁進門來跟著吃苦了。”
“爹,您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日後夫君當了官兒,我不也跟著吃香的喝辣的嘛,一家人說這些可就要生分了,您也別聽夫君那誇大的話,我每日巳時初開門,申時中就關門了,哪裡就算是起早貪黑。”
說著她還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林木,似是不解氣似的,暗暗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