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花摸著那肥嘟嘟甚是可愛的元寶,愣是濕潤了眼角,“丫頭啊,我這一把老骨頭,做夢也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麼多的銀子,這可都是你辛苦掙來的啊,你真願意拿出來,給咱們家裡蓋房子?”
她說著抬起眼皮,眼睛不知何時已經紅了起來,眼尾帶著幾分濕潤的水氣,姝奕抬手將她眼尾那滴欲落不落的淚珠抹去。
“祖母,您也說了,這房子是給咱們家蓋的,我拿錢給我自個兒的家蓋房子,那哪裡還有什麼捨不得,您若是和我生分了,不拿奕兒當自己的孫女,那您就把這銀子還給我吧。”
林春花望著她玩笑的眼眸,望著她眼裡對這個家的誠意,嗓子裡一陣哽咽,心裡更是千頭萬緒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她放下手裡的銀錠子,推開小炕桌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閨女啊,你就是我們江家的貴人,江家祖上定然是做了濟世救人的大功德,老天爺才派你來了我們家。”
姝奕也回抱著對方,眼圈也有些發紅,“是我該感謝你們的,是這個家讓我感覺到了溫暖和踏實,不管走到哪裡,我都曉得你們會站在我的身後,這次給我這麼大的勇氣,敢去給知府的女兒診病解毒,祖母,謝謝你,也謝謝夫君……”
祖孫二人抱著哭了一泡,兩人也都有些羞臊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看著桌子上的銀錠子,是越看越喜愛。
林春花不曉得要怎麼愛眼前的丫頭,直接在早飯的時候,大手一揮的說道:“今年過年咱們都上緊些,二郎現在可是秀才了,這到時候上門來拜年走動的不會少,但今年累著誰,都不許讓二郎媳婦插手幹活兒。”
說著她看向大兒媳婦,“咱們娘倆受點累,這掃塵、漿洗、過油都有咱們倆包了,其餘的交給老大老二,二郎負責寫對子、桃符,大郎跟著我幹活,雁奴和祿安跟著你們大伯母幹活。”
聽著這個安排,姝奕哭笑不得,“祖母,這過年還得是參與進來,一起準備東西,如此才更有年味,您這讓我閑著……這……這還有什麼意思啊。”
奈何林春花才不聽她的,直接說道:“你要是覺得沒意思,就讓祿安帶著你去點炮玩兒,再不行和村裡那群孩子耍去,你可是咱們家裡的功臣,今年就得歇著養著。”
林春花決定的事兒,家裡人自然不會有意見,雖然老大一家不強出母親為何突然如此,可也都十分聽話的應下。
江長生本就不在意這些,祖母安排什麼活兒他就幹什麼,至於別人幹不幹活兒,幹什麼活兒,他才不管呢。
趁著祖母說話,其餘的人都沒有注意他這裡,順手將自己碗裡的煎蛋夾給了身邊的雁奴,怕對方還給他,更是恨不能將自己的碗焊在臉上不拿下來,往嘴裡扒了幾下就把飯都吃完了,放下筷子就去灶房燒熱水。
今日要掃房子擦洗,這熱水自然少不得。
雁奴看著他跑的飛快,夾在筷子上的雞蛋也無法還回去,只好悶頭吃了起來,嘴角的彎起來的弧度卻是怎麼都壓不住的。
雖然祖母說讓江林木只管著寫對聯和桃符,可他也不想閑著,於是跟在大哥的身後進了灶房。
一進門,江林木正準備幫著抱柴,就聽到大哥壓低聲音的說道:“雁奴的事兒,你們不要和阿奶和我娘說。”
江林木猛然抬起頭來,眼神裡不斷的審視著對方,似是在確認他到底在說什麼。
江長生也沒有繞彎子,直言道:“昨晚多謝弟妹費心。”
話音落下,灶房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江長生像是個沒事兒人似的,蹲在地上開始生火,江林木放下手裡的柴,“嗯,我們曉得了。”
沒一會兒江王氏擼著袖子進來幹活,二人便也沒再提昨日的事兒。
吃過早飯,林春花也將姝奕給了家裡五十兩銀子的事兒,和全家人都說了一遍,也開始打算著明年春天翻蓋房子的事兒。
這會兒江王氏和江大成也都曉得,為何一大早他娘說讓姝奕躲懶啥也不用幹,這下都不用林春花看著,家裡人擱誰也不會讓姝奕插手幫忙。
這一下她到的確成了家裡最得閑兒的那個。
看著家裡人忙碌起來,姝奕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可閑著她也難受,她可是個閑不住的人。
索性她拿出之前大伯母幫著裁好的衣服樣子,拿出過年買來的布,開始給家裡人縫制春天的單衣。
這日是臘八,天一亮灶房裡就開始熬粥,中午的時候八寶粥濃鬱的香氣在房間裡飄蕩,中午佐著小菜,一人一碗臘八粥,江大成和兒子吸溜吸溜的喝著。
江二海因為兒子是個讀書人,對自己也有些要求,喝粥的時候不再似以往那樣粗枝大葉的,也學著拿起勺子慢悠悠的品。
如此就越發顯得江大成和江長生父子二人粗,江王氏嫌棄的看了一眼爺倆兒,“你們就不能斯文點嗎?好歹也是秀才的大伯和大哥,你瞧瞧二弟現在都越發像城裡人了。”
江大成滿臉不在乎,聽到妻子的抱怨,還特意端著碗湊在她面前用力吸溜一聲,惹得江王氏又氣又笑,抬手拍他一下。
一頓飯簡簡單單熱熱鬧鬧吃完,一家人一天下來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斷過,姝奕也是第一次見識到村裡人都是如何準備過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