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先生快請坐,姝郎中和江秀才也請坐,來人,上茶。”
一坐下,趙老先生迫不及待的看向姝奕,想要知道她這一日可有找到施針的法子?
姝奕也想問問他,這一日可有調好解毒的方子和藥浴的東西?
二人不約而同的看著對方等著下文,結果誰也沒有說話,趙老先生噗嗤一下樂了,“老夫已經改進出來一個新的方子,丫頭你看看?”
他說著將寫滿藥方的紙遞給她,姝奕接過去看的時候,也說道:“那幾個xue位我也都已經熟記於心,先生可要檢查一下晚輩的功課?”
“哈哈哈哈哈哈,你這丫頭倒是有趣,不似你那外祖父那般嚴肅,瞧你這胸有成竹的樣子,不查也罷,一會兒我也便能瞧見,再讓我見識一次那精妙的針法吧。”
二人玩笑兩句,姝奕細細看過那個藥方之後,心裡也不由得感嘆,趙老先生的醫術十分了得,心胸更是難得,絲毫未對她藏私。
二人又交流了一下醫治的過程,老先生便將準備好的藥交給了知府大人,遣人下去熬製,這藥需要飲用之後開始針灸,至於藥浴便是要根據患者服藥針灸後的狀態,調整藥浴用藥的劑量。
付知府和付夫人也都開始緊張起來,他們沒有漏聽到姝奕和趙郎中說到的副作用,若是無法拔除此毒,或者有一步失誤或者誤判,可能付婉珠這輩子,都只能每隔五日服藥壓製毒素,可這毒素是壓制了,但是那能壓制它的藥丸,本身就帶有毒性。
如此長期服用終究會被毒素侵害,輕則後期失明或者耳聾,重則折壽。
這下針自然不能隔著太多的衣裳,於是姝奕和趙郎中帶著付婉珠來到了碧紗櫥,其餘的人都等在外面。
因趙老先生也在,付婉珠仍舊穿著單薄衣衫,姝奕擦拭過每一根銀針後,神色嚴肅的和趙老先生對視了一眼,她屏住呼吸先將那些需要紮針的xue位都看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遺漏,這才開始下針。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坐在前廳中等著的人越發著急起來,而碧紗櫥裡的人也已經滿頭汗水。
姝奕曾沒有這樣下針緊張過,這事兒說起來好像很容易,可真的做起來極其考驗施針者的手法和力度,這針不僅僅是要落對在xue位上,更是要針對每個xue位對入針深淺要求極其嚴格,有些xue位還需要撚動銀針刺激xue位,有著需要輕彈銀針使其震動。
這裡面有一步做錯便是前功盡棄,這一刻不僅僅姝奕十分的緊張,就連一旁一直在給付婉珠號脈的趙老先生,這會兒也緊張的手心冒汗。
付知府揹著手在碧紗櫥門口來回踱步,張嘴想要問問裡面什麼情況,但抿了抿唇又擔心會打擾裡面的治療。
坐在上首的付夫人著急的低頭抹淚,卻也不敢哭出聲來,一時間整個前廳的氣氛都變得有些焦灼,唯有江林木坐在那裡一邊喝茶,一邊翻看著向付知府借來的書籍。
書已經看了過半,碧紗櫥的房門處終於傳來了動靜,付知府和付夫人趕忙朝著裡面的人迎去,姝奕跟在趙郎中的身後。
“老先生,姝郎中,珠兒現在的情況如何?”
姝奕正想要說些什麼,突然一隻骨節分明偏瘦的手,握著帕子伸到她面前,不等她反應過來,對方動作輕柔帶著幾分心疼,仔仔細細將她額頭上的汗水擦去。
趙老先生長舒一口氣,“目前一切順利,勞大人讓人傳喚我那童兒過來,這藥浴的方子劑量,還有熬煮的時間,都得讓他幫著把關盯著些,小姐最好在半個時辰內藥浴。”
聞言,付夫人激動的說道:“多謝老先生,多謝女先生。”說著她激動的落下淚來,眼神裡滿是感激之情。
一旁的付知府也趕忙吩咐人去幫,轉身恭敬的沖著趙老先生和姝奕等人說道:“幾位請上座,喝杯茶歇息一會兒。”說完他再次轉頭吩咐下去,“快些端點心果子過來。”
付夫人這會兒也已經顧不得禮數招待,去到碧紗櫥看看已經陷入昏睡的女兒,明明只是施針,房間裡也不算悶熱,可付婉珠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身上不斷地開始冒汗。
“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付夫人擔憂的拿著帕子給她擦拭,濕透一根又換一根,這人像是水做的,怎麼都擦不幹。
榮姑在一旁安撫著說道:“女先生說了,這是在排毒,等著小姐一會兒睡醒多喝些水也無礙了。”
聽她這樣說,付夫人也安心不少,不再像剛才那樣緊張,“你再去瞧瞧,藥浴的藥湯熬好了沒有。”
沐浴這事兒倒也不需要姝奕和趙老先生操心,熬出藥湯自然有人服侍付婉珠沐浴,人睡了半個時辰醒來,剛好藥液也都已經熬煮好。
人去泡浴了,姝奕也說出來今日入府的另一個目的,“知府大人,民婦聽聞衙門裡還有其餘救回來的女子,且身上都重有此毒,可否將人請過來,民婦和老先生也都願意為她們解毒。”
付知府恍然想起那些人,“多謝二位提醒,險些將那些姑娘都給忘了。”說完他連忙吩咐,“快去將人都請過來,讓廚房那邊也準備著,煎藥燒水!”
這一人施針都要這樣久,姝奕出來的時候臉色滿是疲憊,這若是給其餘的人都解毒,江林木不敢想還需要多久。
“若是明日再施針可會耽擱?”
姝奕搖搖頭,“這毒藥雖然十分有名,卻也不怎麼常見,對於它的記載文獻並不多,我也不曉得會有什麼情況,多停留一日就多一日的風險,所以還是盡快解決的好。”
江林木冷肅著臉,薄唇緊緊的抿著,顯然一臉不快的神色,他也不在意周圍坐著的人,緊緊握著姝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