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即是考上童生後,這人才端起書生的架子,接人待物裝得人模人樣,倒真有幾分書生溫潤的味道。
半跪在地上的人鬆了一口氣,而江家的其餘人,都怪異的看著江林木,這幾年他們還沒有見過自家孩子這樣沖。
正在這時,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突然哼哼唧唧似乎有了意識,姝奕也顧不得旁的,趕緊拽了拽江林木的衣擺。
“這人需要抓緊時間針灸,至於湯藥可以等著天亮再抓,但眼下若是不趕緊下針醫治,只怕以後左半邊身子都廢了。”
突然被人拽住了衣擺,江林木第一反應是想要劈手奪回,他並不太喜歡被人這樣觸碰,尤其對方還是姑娘家。
他目光冰冷如霜,薄唇緊緊抿成直線,就連江家的人都緊張的屏住呼吸,自家養的孩子有什麼習慣和毛病自家最清楚,江林木自小就比較恪守規矩,小小的一個人就不怎麼和村裡的女娃一起玩,和小小子玩卻又像個小大人似的,整天冷著一張臉,唬得小小子也不敢和他玩。
這會兒眼瞧著這姑娘嬌滴滴的,和村裡的女娃可不一樣,別說被江林木罵一頓,就是朝她瞪一眼估計都能將人嚇哭了。
一旁的林春花緊張的上前一步,準備拉住她這怪癖的孫兒。
可江林木手腕剛動了一下,胳膊還沒有抬起來,他便想起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姑娘,是他的新婚之妻,旁人也就罷了,他得盡快習慣和妻子親近的感覺。
他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看著姝奕的目光更是充滿了無奈,彎腰握住了姝奕的胳膊,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江家人錯愕的看著溫和的江二郎,祖母林春花的手也僵在了半空,看著孫兒非但沒有生氣吼人,甚至還十分體貼的將人扶起來,林春花藉著火光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她總懷疑自己老眼昏花大晚上的認錯了人。
須臾他沖著大伯江大成,和父親江二海說道:“大伯,爹,還得勞你們搭把手將人抬回去。”
原本張家的兩個孩子還有些不服氣,總覺得姝奕嬌嬌弱弱的不像是個郎中,這會兒眼見親爹有了意識,他們也不再耽擱,自然是姝奕和江林木說什麼,他們聽什麼。
幫忙的村民趕忙舉著火把在前面照亮了路,一行人急匆匆的來,又急匆匆的將人送回去。
姝奕雖然是官家的小姐,可她出生的時候,她得還不是個官兒,這樣的鄉間小路她也是走過的,只是黑夜裡卻未曾走過,她家也算是書香門第,母親更是按照大家閨秀的規矩教養她。
白日跟著爹孃外出也就罷了,天色稍暗斷沒有出門的道理,這會兒藉著火把的光線,她一手提著裙子,一手微微抬起保持著平衡。
可這村裡的路比不上縣城也比不上官道,坑坑窪窪偶爾還有個打石頭小石子的,村民們擔心患者的病情,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姝奕為了跟上他們的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可她明明她已經很小心了,卻稍不注意踩在幾顆小石子上,腳底一滑人瞬間失去了平衡,身子後仰著朝下倒去。
“啊!”她聲音小小的驚呼一聲,走在她身邊的人瞬間反應過來,腳下不的步子瞬間轉了方向,伸手攬住姝奕柳枝般的蠻腰,稍一用力將人攬入懷中,待她站穩後,攬著她的手臂才稍稍卸力。
林春花聽到了身後的動靜,轉身朝後看去,只瞧見不知因何,她孫兒竟然將那姑娘抱了一個滿懷,目光中閃爍著光影直勾勾盯著人家看。
“咳,二郎,這是怎麼了?”她佯裝咳了一聲,緩解著尷尬,畢竟周圍人那麼多的人都在看著,結果她孫兒卻像是忘了似的,只顧著看人家姑娘了。
姝奕感覺自己的腳一瞬間滑了出去,完全不聽自己的使喚,身子失去了平衡朝後仰躺著倒去,本以為要摔倒要在眾多村民面前丟人了,她甚至閉上眼睛等著疼痛的到來。
卻滑落到一半,腰間像是被一鐵臂勾住,將她託向了另一個方向,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下一瞬鼻息湧來一陣松墨清淡的冷香,耳邊是不屬於她的心跳聲,強勁有力震耳欲聾。
她緩緩睜開眼睛,猛然對上了江林木一雙似笑非笑,溫潤如水的眸子,認出來這就是她今日剛得來的夫君,姝奕霎時滿臉通紅,羞答答的垂下眼眸,不敢和他對視。
接著耳邊響起了林春花的聲音,腰上的手臂再次用力,耳邊也是男人噙著笑意的聲音,“站好了。”
他說完,轉頭和林春花回道:“沒事兒,她腳滑差點摔倒。”
姝奕這會兒羞的滿臉通紅,不管是因為差點摔倒,還是因為剛才的親近接觸,都讓她這顆心跳的像是隨時要罷工似的。
張嬸本來在家中滿是擔憂的望著,因為她腿腳不好被兒子們強行留在家裡,這會兒眼前這人要走到村口,那火光停了一會兒又沖著家的方向走來。
這情況她哪裡還能等得了,趕緊朝著人迎了過去。
姝奕見她哭喪著臉迎過來,曉得這應該就是這家的女主人,“快些準備棉被和湯婆子,這人受不得凍,需暖和些更利於他恢複。”
張嬸不曉得她是誰,可聽到這話也顧不得別的,趕緊一瘸一拐的往屋裡跑,村裡冬天倒是不需要湯婆子,火炕一燒整個被窩都是暖的。
等人抬到炕上被放平之後,姝奕恍然發現剛才走的太急,竟然忘記拿她的箱籠,臉色頓時有些著急,本來因為各種原因引起的臉紅,在這一刻變白幾分,眼神裡也滿是慌亂和無措。
從進門開始,屋裡點燃了明亮的燭光,江林木的目光就有意無意的看著她,看著她臉色陡然一變,他鋒利的劍眉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