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呢?
安然又一次坐上了去滿縣的綠皮火車。一路上,她看著軌道外的景色從連綿山林慢慢變成廣袤平原,心裡也漸漸起了層對前方未知的恐懼與不安。
如果一切都在變,那顧栩冬呢。
現在的他又會跟誰在一起,過得怎麼樣?
太陽落山以後,車窗外景色變得越來越熟悉,安然知道自己快到了。
“滿縣歡迎您。”
幾年過去,站臺上這句標語更顯斑駁了,不過四周倒是多了不少嶄新的宣傳語。
“想你的風還是吹到了滿縣。”
“人生是曠野,旅遊來滿縣。”
“我在滿縣,很想你。”
安然看著這些眼花繚亂的宣傳標語,心想滿縣還真是……與時俱進啊。
從列車進站開始,一路上都有不少年輕遊客在舉著手機拍照打卡。
安然聽著周圍的喧囂無聲笑笑,心想你看,就連滿縣都變熱鬧了。
小城夏末早晚溫差大,出站後沒多久安然便把風衣穿上了。
當初她第一次在這裡遇到顧栩冬的地方,已經變成了專門的候車區。
這座城市裡的一切都忽然變得熟悉又陌生,就像她從沒真正見過滿縣的夏天一樣。
“姑娘一個人來旅遊啊。”上車後司機師傅跟她熱情介紹說,“這個季節好哇 ,白樺鎮的葉子好看著呢,不過我建議你冬天也可以再來一次,那漫天的大雪,你們肯定沒見過,美得很嘞。”
“確實很美。”安然靜靜回憶著關於滿縣的一切,白樺鎮的日落,盤春江的風,新年的煙花,還有,一雙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裡的深邃眼睛。
“是回家了。”起初師傅還以為她是自言自語,直到下車前安然又笑著跟他說了句:“我不是來旅遊的,我是回家。”
知青苑還是和她第一次見它時的模樣一樣,老舊,破敗。
樓道依舊昏暗,夾雜著不知是從誰家傳來的飯香。
安然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緩慢,就像她即將面對一個既期待又害怕的結果一樣。
快到六樓的時候,安然在滅了燈的樓道裡停了很久才最後繼續爬上了六樓。
家門口被人換了新的春聯。
如果不是鑰匙還可以正常開啟房門,安然甚至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家裡的一切都還是幾年前她離開時的模樣。
沙發上半躺的毛絨玩具,衣櫃裡掛著的校服,桌上沒寫完的作業,還有……
床上疊放整齊的兩張棉被。
直到安然再次躺在這張床上感受著身下的溫度,看著當初無數個失眠的夜裡望著的天花板,她才無比真實地感受到,她真的回來了。
那段從這裡斷開的故事,她和他戛然而止的十八歲,她全部都想找回來。
非要,偏要,一定要。
就當她偏執也好,糾纏也罷,她也不是第一次這般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