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豈不是聽不到某個人對我的感謝了。”此刻,顧栩冬很想伸手抱緊她,非常想,特別想。
但是他不能,於是他只能忍著沖動在十八歲的重要宣誓時刻,在人聲鼎沸的裹挾中,悄悄地,不動聲色地牽起了她的手。
“從今天起,我將會為未來奮力一戰;不負青春,不負韶光,為了明天,為了理想,孤注一擲。”
這天,百日誓師大會在兩個人緊緊牽著不放的手中落下了帷幕。
此時的林安然依舊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在那個想象中的未來裡,她會和顧栩冬一起離開這裡去到一個新的城市。那裡沒有人認識他們,也不在乎他們的過往,他們可以像每一個普通人一樣,在陽光明媚的校園裡騎腳踏車,趴在明亮的圖書館裡看書,又或者在公園裡曬著太陽睡覺……
總之,因為有了對方的存在,生活裡的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但命運最喜歡的就是捉弄人。
神明一個翻手之間,人世間的種種期待與願望,便全部化成了炫彩泡影。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顧栩冬走在路上時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百日誓師那天他之所以遲到,是因為他在去學校之前跑遍了所有顧衛光有可能在的地方試圖確認他真的出來了,以及他這些天躲在陰暗裡觀察著他到底想做什麼。
顧衛光不會放過自己的。
這一點,在他親手送他進去那天他就知道。
但是他不怕,這些年顧栩冬從來就沒有怕過。
爛命一條,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的顧栩冬生出了軟肋。
顧栩冬開始每天接送林安然上下學,並且叮囑她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的話。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林安然覺得顧栩冬奇怪,“你是不是有事情瞞我。”
顧栩冬搖頭。
林安然湊近了盯著他的眼睛使勁兒看,確定顧栩冬始終沒有一點猶豫和心虛後才半信半疑地努了努嘴,說:“要是被我發現你就完了。”
再堅持一下。顧栩冬想,再堅持一下,堅持到高考順利結束,堅持到他們離開。
在那之前,他不允許林安然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他會把藏在暗處窺視著他的眼睛找出來,他會親手抓住顧衛光,他會保護她,解決掉所有麻煩。
時間,隨著高考的一天天臨近,開始變得格外飛快,也異常漫長難熬。
教室黑板上寫著的高考倒計時變成六十天的時候,顧衛光終於出現了。
窮兇極惡的野獸到底還是朝著他的獵物露出了獠牙。
起初是某個早晨顧栩冬發現自己的車子被人紮破了輪胎,再然後是家裡玻璃被砸破了洞,再再後來,便是鎮上辦公室莫名被人切斷了閘,工地食堂起了火……
接二連三的壞事水逆一般地找上門,任旭升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顧栩冬這才第一次告訴開口說:“顧衛光出來了。”
他是來報複他的。
任旭升明顯一愣,很快便又自責起來自己最近實在太忙了,他應該更早一些察覺出來顧栩冬的異樣,以及派人盯著點監獄那邊的訊息的。
“沒事。”任旭升很快便冷靜下來,笑著說:“原來顧叔喜歡玩貓捉老鼠,那咱們就陪他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