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隔著一面玻璃沉默地望向彼此,嘴角擒著笑,帶著同樣的嘲諷。
顧衛光身子往前,眼神陰冷地朝她逼近,惡狠狠措措下頜說:“你還敢回來?”於連清並不生氣,笑容依舊優雅道:“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了。”
對面一聲冷哼。
“不過你也別誤會。”於連清繼續微笑著,“我就是想親眼看到你和我想象中的的一樣狼狽,知道你過得不好,我也就能放心了。”
“於連清,你也別高興得太早,老子很快就出去了。”
“那又怎樣,你以為我還像以前那樣怕你嗎。”
“不是嗎?”顧衛光再次冷笑著朝她逼近,“那你當初跑什麼,你連兒子都不要了,你以為我在裡面不知道?”·
“閉嘴!”於連清聲音顫抖,攥著的拳頭青筋暴起。
全世界誰都可以說她不負責任,除了顧衛光。
他這個罪魁禍首最沒資格。
如果不是他,她又怎麼會狠心丟下年幼的顧栩冬一個人離開。
她是自私,但她已經在為自己當初的自私付出代價了。
“怎麼?生這麼大氣幹什麼,不就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嗎。”顧衛光得逞了,眼神愈發挑釁。於連清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咬著牙說:“顧衛光,你真是連稱個人都不配。”
“你以為老子在乎這些?”顧衛光變得逐漸不耐煩,身子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擺手道:“你要是為了教育我,那還是趕緊趁早滾蛋。”
看來,將近八年的牢獄生活,也沒能教會顧衛光要如何做人,更別說做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了。
於連清也不想再跟他說什麼,面無表情起身警告他說:“我今天來還有些話想帶給你,你出來後要是敢動我兒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也配說這些話?”
“不信咱們走著瞧。”
當年是顧栩冬報警把顧衛光送了進去。於連清比任何人都清楚顧衛光不會善罷甘休的,哪怕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一樣心狠手辣。
“行啊你。”顧衛光冷嘲熱諷,“出去勾搭上個老男人,回來說話都硬氣了。”
於連清眼神藏著刀,又一次警告說:“小冬要是有點什麼事,我要你的命。”
“你最好是。”顧衛光壞笑著掛了電話離開。
於連清獨自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玻璃倒影裡的女人雖然美麗,但無論怎麼看,都再找不回一絲青春的痕跡。
時至今日,她都沒有想明白,當初顧衛光與她是否有過愛情。
他們有過幸福時光,但最後也真的成了此生最不想再見的仇人。
明明今天晴空萬裡,但是於連清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還是覺得滿縣的天和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一樣,灰突突的,了無生機與希望。
“所以呢,你想跟我說什麼?”顧栩冬本來是和呂小莫約好了下午來店裡面試,結果剛開門沒一會兒,就先等來了於連清。
於連清有些緊張,磕磕絆絆告訴他自己知道了他前陣子受傷的事,也曾在樓下猶豫徘徊著想上去看望他。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於連清強忍眼淚笑笑,“但我總覺得,臨走前還是應該好好跟你告個別。”
顧栩冬低頭整理配件的動作一怔,隔著櫃臺玻璃倒影,他終於停下來好好看了於連清一眼。
“過去的事情,是我這個做媽的對不起你。”於連清別過臉,聲音明顯開始哽咽道:“這次回來,也做了很多惹你不開心的事,媽媽對不起你。”
顧栩冬吸了口氣,聽上去似笑又像在極盡剋制忍耐。
“我要走了,回我應該在的地方。”於連清最後還是沒忍住又一次小心地問,“你願意跟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