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旭升和顧栩冬在商業街分開後便去了宋梔店裡。
大約一個小時前,他在店裡聽到有人講盤春江的事情只當是個熱鬧,想著這麼多年過去,那些隱藏在滿縣之下的原始暴力還是絲毫沒變。
直到“任一舟”這三個字被人提及,他才想也沒來得及想便沖了出去,甚至外套都忘了拿,留在了宋梔店裡。
宋梔電話是在他出門後沒五分鐘便打來的。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很多年沒透過電話了,盡管對方電話號碼,彼此都已熟到刻在心裡,此生難忘。
“安燃和小冬也在!”電話裡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明顯顫抖。
任旭升雖然同樣意外,但還是很快鎮定下來說:“別怕,我會帶他們回來。”
遺憾的是,最後他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顧栩冬傷得不輕,但還是笑著朝宋梔搖搖頭說:“沒關系,宋梔姐。”
“先回家吧。”任家兄弟一起扶他上樓。
直到上了六樓,任一舟才後知後覺原來顧栩冬跟林安燃家住對面。
還真是有緣分啊。
任一舟低頭輕笑,原來很多事情,確實命運都已提前做了安排。
早一步晚一步,都是錯過。
顧栩冬被人放在床上躺下,身體的疼痛和疲憊都在這一刻重新湧了上來,連著他的眼睛緩緩合了起來。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宋梔不放心。
顧栩冬搖了搖頭:“休息兩天就好,我有經驗。”
從小到大,顧栩冬沒少跟人打架。
小時候被顧衛光打,再後來一個人跟一群人打,打得多了,筋骨也就結實了,所以顧栩冬比很多人都抗打。
顧栩冬不再說話,眉眼放鬆下來的樣子看著像是睡著了。
任旭升示意大家出去好讓他好好休息,結果安燃沒動,慢慢跪坐地上,頭枕床邊看著睡夢裡的他,眼角泛著光。
以前林愛民也打過她,一個巴掌就足以很疼很疼了。
更別說顧栩冬現在身上這麼多傷,林安燃不敢想象他身上到底有多疼,也不敢相信他要挨過多少打,才能像現在這樣無所謂啊。
“一定很疼吧。”林安燃手放顧栩冬臉上輕輕摩挲,“下次不可以這樣了,我會心疼。”
少女指尖突然觸碰到一片冰涼的。
有眼淚順著顧栩冬的眼角安靜滑落。
林安燃抬手想要幫他擦幹,結果手心卻被緊緊握在了男生滾燙的手心裡。
“林安燃,你不要可憐我。”顧栩冬說。
林安燃哽咽著搖搖頭:“我沒那個資格。”
畢竟,我比你也沒好到哪裡去。
顧栩冬說:“也不要覺得對不起我。”
我做什麼都是我心甘情願。
世界寂靜。
過了許久,顧栩冬閉著眼,再次將她手心貼在自己臉側。
“林安燃,對不起。”顧栩冬說。
林安燃屏住呼吸,心跳聲在耳邊無限放大,早已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