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反應
聖旨還沒到瓊州,賈家和薛家就收到了訊息。永興帝也沒想瞞著,想知道的都能知道,為的什麼呢?為了讓大家看看,真正為國為民做事的,他不吝惜爵位,女子都能賞,更何況男人乎?
京裡林家的宅子再次人山人海,賀喜的、攀交情的、混個臉熟的,什麼人都有。鄔楊的妻子雲氏現在掌管著林家後宅,每日光見人都見不及,打發了四五個得臉的丫鬟婆子,單開了四個會客的小間,這才應付得過來。
鄔楊呢,科舉後因林如海還在職,就送到翰林院熬資歷。自林如海致仕,永興帝就將人提溜到身邊,做了禦前行走,官職不高,但每日都能見到皇上,不可謂不風光。現在更是有了兩個鄉主妹妹,頓時成了香餑餑。
男人成了香餑餑的第一個好處或者害處,就是有人給他送美人了。今日這個同年,過來攀交情說“家裡有一妹妹,貌美,不求名分”,那個翰林院曾經的同僚,四十多歲的人了,見面就說“小女年方二八,才貌俱佳”,你說這怎麼整?
鄔楊幹脆尿遁,尿遁不成就裝傻充楞,或者幹脆裝病,不然怎麼辦?明裡暗裡都說了,他有妻有子,無意納妾,可人家愣是聽不懂,你能奈何?
有些人能躲,有些人躲都躲不了。就像賈家,賈母親自派人來請,說是想外孫女了,請外孫子到家裡坐坐,講講外孫女的事,你說作為人家禮法上的外孫子,長輩都派貼身大丫鬟請了,大大方方從前門進的,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能不去嗎?
推辭不得,也不能推辭,鄔楊只得收拾收拾,帶著雲氏,想了想,又讓奶嬤嬤抱著孩子跟上。不是他心大,對賈府放心,是有孩子在,還有個理由,有個轉圜的餘地。妻子不是個善言辭的人,要是賈母直接給他塞人,你說讓妻子如何拒絕呢?這時候孩子哭一哭,也就躲過去了。不行拖著,等回家後,他再找時間去跟賈政說。
心裡這麼想著,倒沒發現寧榮街蕭條了許多。
自從寧國府的牌子摘了之後,在街上溜達的賈家族人越來越少。有些膽小的,看勢頭不對,幹脆一家老小回了金陵老家。天高皇帝遠的,到金陵說不得還能打著娘娘的名頭做些事兒,是吧?樹挪死人挪活的,說不定就時來運轉了呢。死守著京城能怎麼地?
如此這般,寧榮街的宅子空了許多,柳瓊的表哥劉衡倒是趁機買了幾套宅子,還攛掇姑姑將老宅左右的兩套院子都買了下來,以後就算分家,兄弟倆都有宅子不是,四姐兒出嫁也能有體面的宅院做陪嫁,婚事會更從容。
說遠了,說回去賈家赴約的鄔楊,作為成年男人,他不能隨意去後宅,是妻子雲氏抱著兒子見的賈母,鄔楊只在前院見了賈家的爺們兒。
賈母明顯老了許多,原本鋥亮的銀發成了枯白,沒了最開始的養尊處優,見了雲氏這個後輩兒,難得的由丫鬟們扶著,站著等人進來,客氣一番才彼此落座。
“不中用了,站不了多久就得丫頭們扶著。”賈母靠在軟枕上,謙虛道,“這是明哥兒吧?當真是好樣貌。來人,我記得當年寶玉周歲,北靜王送了一個赤金五彩瓔珞,現在也用不著了,拿出來給這小子帶著,沾沾寶玉的福氣,平平安安長到十幾歲才好。”
雲氏心裡生氣,自小養氣的功夫讓她半絲不露,只是心裡納悶兒,先時老太太站著迎她,她還以為老太太是放低姿態了呢,這怎麼聽著更桀驁了?她家明哥兒怎麼就非得沾著寶玉的福氣,才能長到十幾歲?這是咒她兒子呢吧?
“這太貴重了,不敢當......”
“莫說這話,不值什麼。”賈母不等人說完,擺擺手,隨後指指身邊的王熙鳳,道,“知道你們忙,這兩日必是待客呢。今日請你們來,一是問問有沒有桐姐兒和黛玉那倆丫頭的信兒,二呢,就是為了去瓊州賀喜的事兒。這是鳳丫頭,在府裡的時候,就跟桐丫頭和黛玉要好。
我知道你們必是要差人去島上送信兒的。正好,讓鳳丫頭和璉小子一同去,就當是代我這老婆子過去看看,兩個外孫女在外面過得好不好,也得看了才知道不是。鳳丫頭歷來心細,必能辦得妥當。”
原來是這個事兒,只要不是給相公塞女人,這有什麼不應的。雲氏笑著說:“早就聽黛玉和桐姐兒說過璉二嫂子,說是極有能為的,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外祖母放心,林家賀喜的人三日後才出發,到時候我親自來接璉二嫂子,如何?”
“哎呦,那感情好。”王熙鳳撫掌,起身坐到雲氏身邊,拉了雲氏的手道,“這半年多沒見桐姐兒和黛玉了,還真是怪想的。只不知姐姐帶些什麼過去?咱們通個氣,也好錯開些,別一樣的首飾帶兩套,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還有薛家那邊,這次也要派人去呢,咱們三家都是血親,同氣連枝的,自是得好好合計合計。”
“這話很是。”賈母深以為然地點頭,說著又點王熙鳳,“別小氣巴拉的,就是送了一樣的首飾又如何。都是一家子骨肉,你黛玉妹妹還能怨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