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
這邊安撫好了黎族各峒,鄔桐和黛玉忙著教大家如何操作機器。王熙鳳那邊就得香菱來招待了。王熙鳳以前多高傲的一個人啊,如今淪落到被昔日的丫鬟招待的份兒,心裡不是不感傷的。只是她心急能不能在紡織廠這個事情上摻一腳,爭強好勝的心到底淡了幾分。
晚上和賈璉商量時,賈璉也去參觀了廠子。說不眼饞那是假的,但這個廠子太紮眼,兩人的銀子來路不明,不好在這裡引人注意,終究還是道:“不行,我知道你眼紅,我也眼紅。但咱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一是家裡沒分家,二是咱的銀子來路不正,不能這麼明晃晃地往出拿。低調著些,許是能全身而退,沒看蓉哥兒都不打算回去了嘛。”
王熙鳳一骨碌坐起來,厲聲問:“此話當真?蓉哥兒怎麼無緣無故不回京了?可是得罪了珍大哥哥?”
“別問。”賈璉擺擺手,低聲道,“珍大哥哥前些年混賬,這兩年可改了不少。無緣無故不讓蓉哥兒回去,必是有個緣故。我覺得咱們那十萬兩銀子,至少得拿出七萬兩在粵海這邊置産,不然我心裡總是不安生。正好留下昭兒和豐兒在這裡看著,還有蓉哥兒幫著打理,總不至於虧了。”平兒作為心腹,在賈家坐鎮,這次沒跟著一起來。
兩人在京裡商量的是,拿三萬兩在粵海置産,沒想到賈璉張口就漲到七萬兩。王熙鳳心撲騰撲騰地跳:“可是聽到什麼了?”
“沒有。可今日單獨跟瓊哥兒說了幾句,說到東府被拆了牌匾,瓊哥兒竟是一點兒不驚訝。可見是料到了的,這不奇怪嗎?他好端端的怎麼料到這個?”賈璉趴到王熙鳳耳邊,低語道,“瓊哥兒可是進士,不比你我有見識?可見東府是有什麼不好,咱們兩府雖分家了,但外人瞧著還是一家,萬事還是小心為上。粵海瓊州這一帶遠,尋常人不會到這裡來置産,實在不行,咱們逃到這裡,保住命還是行的。”
說得王熙鳳險些暈過去,徹底歇了在府裡爭權奪利的心,之後幾日,專心在粵海這裡置産。當然,這是後話。
只說趙姨娘,到粵海後,倒是沒急著去瓊州,而是帶著賈環先到了姚家,見女兒一切安好,小小年紀就當了家,做起了女主人,自然是得了意。趙姨娘是沒理都要攪三分的,何況如今她正得意,老毛病又犯了,得意便猖狂,這不,探春看著賬本子,趙姨娘在旁邊磕著瓜子,時不時呸一聲,吐得滿地都是瓜子皮兒:“你就讓你弟弟在莊子上住著?怎麼也得接到家裡吧,不行給你弟弟買個莊子,你弟弟好了,以後就是你的靠山,姚家就算是想欺負你,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見探春面露不愉,趙姨娘也不是那會看女兒臉色的性子,當即挑起眉毛,聲音更大了些:“當初你能嫁到姚家,有貳萬兩銀子的陪嫁,是不是我出的力?如今好不容易,帶著你弟弟從那吃人的地界兒逃出來,你想不認?我也不是獅子大開口,三五百畝的莊子總不算過分吧?以後我和你弟弟就在莊子上過活,那勞什子榮國府我是不會回了。也不怕告訴你,你那大姐姐早晚得壞事,在這裡躲著,還能有命在,回去還不定怎麼著呢。”
探春放下賬本,厲聲道:“胡說什麼。再如何,大姐姐都是宮裡的,是你能隨便掛在話瓣兒上的?讓人聽到了,治你個大不敬,就知道厲害了。”
趙姨娘白了臉,忙轉著腦袋四處看,見下人都低著頭不敢言語,知道都是被女兒收服了的,這才切一聲,往座椅上一靠:“你別嚇唬我,你就說我剛說的事兒行不行吧?”
“榮國府現在都沒分家,莊子是能掛在你名下還是環兒名下?我勸姨娘一句,別鬧妖了。好好住著吧,那莊子是我用嫁妝銀子買的,附近就有書院,過幾日把環兒送過去唸書,你去莊子上看著,不是正好?”探春見姨娘沒了先前的氣勢,終是開口勸道,“這幾日公公和相公忙著生意的事,過幾日就去瓊州道賀了。姨娘也去瞧瞧帶些什麼過去才好,如今桐姐兒和黛玉都是鄉主了,大意不得。”
趙姨娘撇撇嘴,終是不情不願地起身,一扭一擺地出去,收拾帶來的賀禮去了。
也就三天功夫,姚家和趙姨娘二人就到了瓊州,縣衙後宅實在住不下了,只得滿城裡找客棧。誰知道瓊州一下子出了兩個鄉主的事,傳的整個粵海都知道了。廣州府那有錢有閑的公子哥兒,一個個都坐著船過來瞧熱鬧,將整個縣城的客棧都住滿了。一群人找了三四家客棧,才在一戶人家,找到個小院子住。
說來也巧,正是跟馬縣丞有些關系的人家。當初馬縣丞勢大,很多人都投靠了過去。這戶人家本也不是什麼大族,屬於那種別人怎麼做他就怎麼做,時刻不出頭的那種。這種人就是投靠過去,也是屬於小嘍囉,拿罪證怎麼也拿不到他身上去。偏這家老爺是個膽兒小的,聽說馬縣丞被殺,連夜就要逃。他那庶出的小兒子在家裡受夠了欺負,不願意跟著,就留下來看家,這不,如今也沒事,爹又不敢回,他且將宅子租出去,賺些錢過活呢。
紡織廠的事很順利,各峒送過來的都是紡織能手,很快就上手學會了。十臺織布機如何分也吵吵出了結果,瓊州黎人內部事務,向來是內部自己解決,柳瓊也不插手,只讓贏了的人好好把織布機搬走,織布機作價一百兩銀子一臺,前兩年,每季度從織布的盈利裡扣除十二兩五錢,兩年正好扣完,算是分期賣給了峒族。
見著一個個機器被搬走,趙姨娘非常以及十分的生氣,覺得來晚了,沒摻和上織布的買賣。且她向來不喜王熙鳳,覺得自己沒占上的便宜讓王熙鳳占上了,心裡那個難受啊,兩天都沒給王熙鳳好臉。
探春不再理趙姨娘,上次說過之後,知道收斂了,這就不錯了。一輩子關在後宅,沒什麼見識的婦人,這個年紀了,就算再勸,能聽進去幾句?況且姨娘說的沒錯,當初嫁過來,她確實出了力,這一年趙家人作為外家,在身邊也幫了她不少,就算是給舅舅們面子,也不能不給姨娘一些臉面。
見惜春難得也在,探春拉著手看個不住:“看四妹妹眉眼,倒是開闊不少,我就放心了。”
王熙鳳歷來和探春關系不錯,對惜春就沒什麼印象,只匆匆看了惜春幾眼,而後笑著問探春:“一路可還好?沒承想咱們竟在瓊州聚著了。要不是有桐姐兒和黛玉的這個喜信兒,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一面呢。”說著眼眶就有些紅。
“呦呦呦。”鄔桐調侃,“讓我瞧瞧,潑皮破落戶竟多愁善感起來了,當真是稀奇。”
“扯你孃的臊!”王熙鳳笑罵一句,“你現在是鄉主了,我也不敢反駁你,少不得要受些委屈。我一介白身,原也是該的,只探春和惜春妹妹金貴,我舔著臉勸一句,你們以後要是受了委屈也別惱,實在是咱們都是白身,哪敢得罪朝廷命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