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中,她聽見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帶著哭腔,不斷詢問路過的行人有沒有看見她丈夫——“他很胖,是個瘸子,有沒有人看見他?你看見了嗎……”
那一刻,姜寶梨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她抬頭,朝著泥石流路段望去。
塌陷的範圍似乎一眼望不到頭,如同末日降臨般混亂。
司渡不會碰巧…
不會的不會的,自古惡人活萬年,他命那麼硬,才沒那麼容易死。
小時候,聽他說,被他母親司菀幾次三番地想弄死他。
他都活下來了,一定不會有事的。
雖然這樣想著,姜寶梨還是不止一次地停下腳步,回頭張望…
如果…他死了呢?
她腦海裡浮現了這段時間與他相處的種種..如果忘記剛剛的混賬行為,姜寶梨是很喜歡他的。
如果他死了...
姜寶梨心一橫,轉身朝著事發現場狂奔而去。
……
一直到天黑,消防隊和交警都過來了,在場的群眾們也全部被緊急疏散。
姜寶梨沒有找到司渡,她找了很久很久,通訊中斷,電話也打不通,手機裡通話記錄撥了幾百次,沒有一次接聽。
最近的村子,許多被困群眾被安置在村裡希望小學的操場上,有帳篷可以住,姜寶梨也被交警疏散到了這裡。
救援工作仍舊緊張地進行著,姜寶梨幾次想要去現場找人,都被消防警給攔了回來。
一顆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她在小學的走廊邊,屋簷下的蜘蛛網上綴著水珠,蛛絲搖搖欲落。
雨滴順著屋簷落下…滴滴答答。
她在簷下,聽了半夜的雨。
避難群眾越來越多,耳邊聲音越來越嘈雜。
而她腦子…也越來越懵
最近一波被困群眾被面包載著,姜寶梨跑到操場,在陌生的面孔中尋找著。
恰好,撞見了同樣下車就鑽進人群裡尋找的司渡。
氣喘籲籲。
連潔癖都顧不得了,他很髒,很髒…
他臉上身上都是土,手上也是,像從泥巴裡爬出來的屍體,指甲縫裡全是泥,泥裡有血。
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間,整個人狼狽得不像話。
一時間,姜寶梨還以為自己置身夢境。
司渡朝她走過來,嗓音沙啞到了極致。
眼睛也是紅的——
“寶寶,我以為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