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明他已下定決心,讓他們一場。可這兩人怎麼能這般辜負他的情意?
狠心絕情至此?
她明知自己還心慕她,裴尚明知自己對虞明窈有意,兩人一個不當自己是前世羈絆最深的人,一個不當自己是多年摯友。
那自己退了,又有何用?
堪稱兩世最為漫長的兩個多時辰,謝濯光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凍住了,似冰一般冷。
他竭力想控制自己聯翩的浮想,不讓自己多加揣測。可是……
太長了,時間實在太長了!
若只是一兩刻,他可以安慰自己,是這兩人捨不得彼此,就偷偷見一面,以慰相思。裴尚較自己,只是多了個名頭,自己輸給裴尚的,不算多。
可是不是兩三刻鐘,是兩三個時辰。
再沒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了。
兩三個時辰,可以做什麼呢?他闔住目,簡直不敢細想。
就在他不知過了有多久時,屋外,終於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謝濯光再也忍不了了,他嘭一下起身,推開關住他的門。
隔著一道迴廊,他和院子裡那人,遙遙相望。隔得遠遠的,謝濯光看見裴尚嘴角上揚,浮起一抹挑釁的笑。
兩人對峙許久,誰都沒有出言。最終,裴尚還是頂著謝濯光似是要殺人一樣的眼神,帶著滿身愉悅,回到自己屋子中去了。
這人甚至在路過自己身旁時,還吹了兩下口哨。
可、可惡!
謝濯光在聞到裴尚身上隱隱傳來的味道時,想殺人。
自古趕路,都是宜早不宜晚。天色矇矇亮,幾人就已到了碼頭。
相較於來時那浩浩蕩蕩一號人,今日送別裴尚、謝濯光的人,很少,就虞明窈、虞錦年兩兄妹,外加一個雁月。
身後,李慶並程青指揮小廝,搬執行囊。
謝濯光立在一旁,看裴尚花言巧語,同虞明窈告別。
虞錦年在虞明窈身旁兩三尺處,按理,他這人,最看不慣有旁的臭小子親近自己妹妹。
謝濯光將目光投過去,卻見虞錦年只是望天,對於眼前虞明窈同裴尚卿卿我我,視而不見。
“天冷了記得加衣,若還是暈船,我讓兄長,已給你備好了上好的暈船藥,有好幾種。你都拿出來試試。”
裴尚連連點頭,眼珠子就差黏在虞明窈身上了。
兩人才通了心意,正值熱切之際,自是難舍難分,一番車軲轆話來回說,謝濯光聽得面色愈發冷了,沒有向著兩人投去一眼。
“時辰就要到了,撿要緊的說。”
虞錦年看了看兩人,在謝濯光深藏於心的期盼中,只說了這話。
又是一番情絲難斷,千思萬念,離別終還是到了盡頭。
裴尚站在船尾,同虞明窈拼命擺手。
船逐漸遠去,化成黑點,船上的人,也逐漸模糊,看不清人臉。
虞明窈望著消失在視線中的船,終還是忍不住淌下淚來。
一股悲慼湧上心頭,她越想越難過。
隱忍的哭聲,讓虞錦年心頭也難受起來。再親近的妹子,心裡頭有了夫君,也似成了外人。
他將難受嚥了下去,粗聲粗氣道:“沒事。過個一年加半載,我們就能再見他了。”
那時,也是他送自家妹子去成親的時刻。
婚期定在春日,春光正好的陽春三月。
不過一年三個月,便到了虞明窈出嫁的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