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與她獨處時,柳奚總不喜歡自稱為“朕”。
同樣,也不喜歡稱呼她為“皇後”,而是像以前那樣喚她微微。
親暱個大頭鬼!
明微微只覺得頭皮發麻,尤其是對上對方那一雙滿是“愛意”的眼,她感到不適,十分的不適。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或者說,這樣的柳奚讓她更為害怕。
席間酒過半巡,她連忙以身子不適為由離開殿。一走出宴席,她頓時覺得連呼吸都輕松上許多。
明微微低下頭,下意識地看了看方才被柳奚握住的右手,此時仍有些發涼。
欲在外面走一圈再回宮,路上遇見許多提著燈籠的小宮女。阿採見了便笑,說了許多先前與她的趣事
之前每年過年,明微微總覺得宴會無聊,坐到一半兒便以各種理由溜了出來。阿採也每每在她身後跟著,提著燈籠照著路,喊她慢點兒跑。
如今聽著阿採的話,她竟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娘娘,您還記不記得您八歲那年,”阿採扶著她,同她一樣望向前方,“就是奴婢來服侍您的第一年。那年春節,宮裡頭辦得格外隆重喜慶,甚至提前幾天還請了靈山寺的道士來做法。您看了那道士,直接嚇壞了,還直往奴婢的身後躲呢。”
提起小時候的事,總是十分有趣的。
阿採一邊說著小時候與她的趣事,一邊扶著她往採瀾殿的方向走去。
“娘娘,您怎麼不走了?”
少女眼中忽然泛起一抹疑色,“阿採,聽你說這些,我都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可……”
“怎麼了主子?”
阿採也將步子隨之頓住。
“阿採,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的事?”
被她忽然這麼一問,阿採愣了愣,“記得啊。雖然總說年紀小不記事,可五六歲之後的事情,總歸是有些印象的。”
明微微面上的神色愈發古怪了。
“娘娘,怎麼了?”
卻見小姑娘歪了歪腦袋,“阿採,我覺得好奇怪啊。為什麼,為什麼八歲之前的事情,我一點兒也記不得了……”
冷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吹得少女眼中升起霧氣。她將眉頭輕輕攏起,努力想破了腦袋,卻記不起一丁點關於小時候的事
“怎麼會?”阿採走上前,提醒道,“奴婢雖然是年關進宮服侍您的,卻也聽說過一些宮裡頭的事。主子您還記不記得,您八歲那年秋天,宮裡頭曾起了一場大火。”
明微微搖搖頭,如實道:“不記得。”
“那……”
阿採又想了想,“您七歲那年,正巧曼太妃進宮。您還記不記得?”
企圖在腦海中尋找一些碎片,卻發現記憶中仍是空空如也。明微微咬了咬唇,搖頭,“還是不記得。”
這一回,就連阿採這丫頭的面色也跟著白了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