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明澈面色微微一變,“你莫唬我,阿姊怎麼可能懷上楚玠的孩子,楚玠哥方回京沒多久,剛……”
忽然,他一頓。
楚玠歸京,已有一個多月。
期間,二人暗通款曲,也不是不可能。
況且二人當初已是夫妻,花前月下根本就是名正言順,只不過是柳奚在這兒把人扣著。
少年微驚,猛地抬起一雙眸,望向屏風之前那人──他將自己裹得極緊,面色微寒,可那一雙眼分明是在告訴明澈:
柳奚沒有在騙他。
“不可能,怎麼可能……”
明澈喃喃,“你怎麼可能留下他的孩子。”
柳奚此人,面善心狠,手腕雷厲風行。
雖是被楚貴妃扶著上.位,可他即位後,卻是以雷霆之勢消除了殘餘孽黨,面對作亂之人,更是毫不留情。
不愧是柳家教出來的兒子。
換言道,他不愧是太傅教出來的兒子。
老太傅教他,做人要善於掩藏鋒芒,若是身在高處,那便萬萬不可優柔寡斷。
明澈擰眉,望向他,眼中大霧彌漫。
迎上少年不解的目光,柳奚愈發溫柔勾唇。他唇邊揚起一抹無奈的弧度,自嘲之意愈發濃烈。
“可那也是她的孩子。”
“朕不想爭了,不想再與楚玠爭了。微微已經是朕的了,那朕還要去爭什麼呢?”
“至於孩子是誰的,有那麼重要麼?微微與朕在一起,日後還會有更多的孩子。至於如今這個,朕也會當做朕的小孩,悉心撫養成人。”
絲絲香霧撲在他的眉目之上,他緩緩一睜眼,又定睛瞧著身前的少年。
“包括你,瞻玉,朕也不想同你爭了。”
寬大的衣擺輕輕一拂,一對眉目幽深寂靜。柳奚抬眸,對上對方雙目,少年眼中似有疑色,四目相觸之際,明澈居然有某種感應。
“不管你承不承認,你我皆是同一血脈,都是先皇所出,”柳奚靜靜看著他,眼神中,竟有為人兄長的和善,“瞻玉,你是朕的手足。朕希望,即便是相看兩厭,也不要落得自相殘殺的境地。”
少年微怔。
“明日便是今年的最後一天了,你回去好好歇息罷。聽說你的雙腿還沒有完全恢複,如今站了這麼久,怕是又要耽誤療養了。”
柳奚走上前,目色輕緩,竟讓晃晃生起了第一次見柳奚時的錯覺。
那時候,楚貴妃說宮中新來了位年輕有為的太傅,讓他與阿姊前去。自己方一站穩,便見一人在宮人的簇擁下走上了前。他一身雪衣落拓,眉目緩淡,萬般春色落在他的眉眼處,稍稍一瞥,便攪動了一泓春心碧波。
柳奚就這般,眾星捧月的,來到明澈身前。
楚貴妃笑著給他介紹,這孩子天子聰穎,是塊能成之材。
聞言,柳奚瞧向他,淡淡一笑,將楚貴妃的話記在心上了
在尚學殿中,柳奚待他也是極好的。他是皇子,對方是太傅,卻與他的年紀相當。那段時間裡,明澈雖看他不順眼,卻也難否認,柳奚之於自己是亦父亦兄的存在。
他教自己策論,教自己念書,教自己為人處世之道。
尚學府中,柳奚坐在一方桌案之前,雙目微垂,認真地給他批註策論。
他批得極為仔細,眉目間的神色亦是十分認真。
雖然明天鑒已是父皇心中儲君的不二人選,但柳奚卻並不因此偏向大皇子,甚至將明澈也當作皇位繼承人那樣去教導。
神思微晃,少年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