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一怔,手也不自覺握緊。
洛瀟回過臉來,說:“我告訴你個秘密,我不願意跟別人說什麼,但今天……我想對你說出來。”
洛瀟說:“上初中那會兒,我上的是一個特別差的初中,那個時候的我內向不愛說話。考試,考第一。”他哽咽了一下,“我考了第一,被人孤立被霸淩,被人堵在廁所逼著我喝廁所裡面的水,我不喝他們就打我。他們把我打急了,我抄起掃把棍把他們打了一頓。”
洛瀟把腿曲起來,雙手抱著,說:“因為這件事被叫了家長,回到家裡面我父母他們就吵架,吵著吵著我媽打翻了燒水壺,滾燙的熱水燙在了我身上,我媽頭也不回的奪門出去。”
他眼睛裡淚花已經在打轉,他說:“在我的印象裡我爸媽一直吵架,一直吵,吵完架他們就各奔東西。我有時候挺想不通的,他們既然不愛為什麼要綁在一起,過的這麼累。”
“後來,他們終於想通了去離婚。”他輕笑一聲,“去離婚的路上兩個人又吵了起來,發生了車禍,沒了,還把別人給撞了。”說到這裡洛瀟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江霖把人抱住,洛瀟紅著眼抬頭看向他,說:“你知道麼,我在整理他們遺物時發現我媽的筆記本上有一半都在……都在咒我去死,你怎麼還不去死這樣的話。”
江霖心髒揪的一疼,原來為什麼洛瀟那麼的抗拒去墓地看他爸媽,原來是因為這個。上一輩他只知道洛瀟的父母車禍離世,可洛瀟卻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些,如今再一次聽到還是會疼。
他被孤立霸淩,洛瀟從來沒有說過。
洛瀟把臉埋在江霖的衣服裡,哭著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媽既然那麼討厭我,為什麼還要生下我。”
洛瀟永遠記得,別人家的孩子被人欺負會得到父母的幫助,而他從來沒有,只有一味的譴責。
洛瀟環腰抱住江霖,江霖說:“這跟你沒有關系,沒有任何關系,你沒必要在自己身上加包袱。”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洛瀟抱的更緊了。
江霖輕聲說:“別哭了,在哭,眼睛可就要腫了。”
洛瀟沒再哭,一直抱著江霖不撒手。洛瀟抱著江霖,心髒跳動,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他動心了,具體什麼時候他不知道。
他壓抑在心裡的事在這一刻傾洩而出,如同洪水猛獸擋不住。
洛瀟把人放開,江霖擦去他還未幹涸的淚水,說:“我最害怕你哭了。”
洛瀟無聲一笑。
洛瀟看著江霖眼睛也是紅紅的,說:“你說我們很早就見過我怎麼想不起來。”
江霖湊近他,在他鼻尖輕輕一點,說:“你想不起來,我就幫你回憶回憶。”
他說:“小漁陽,幼兒園,梧桐樹,啞巴鬼,棒棒糖。”
江霖一字一句說完,“想起來了嗎?”
洛瀟呆住了,看著江霖的眼睛,深邃如夜,熾熱如火,這雙眼睛他真的見過。透過江霖的眼睛他看見了,也想起來了。
在小漁陽幼兒園,他們班級裡有一個人不愛說話總是一個人待在梧桐樹下,洛瀟就開玩笑喊他啞巴鬼。洛瀟見他總是一個人所以經常帶糖給他吃,小啞巴每一次都只拿一顆。
洛瀟薄唇輕佻,笑笑:“原來那個人是你!”
江霖說:“想起我來了。”
自幼兒園分別以後,江霖試圖找過他,但力量薄弱。雪中那一夜再一次重逢,江霖第一眼就認出了人。後來再一次見面是一個月後在學校升旗儀式上,洛瀟跟人打架在旗杆腳下念檢討書,這時候江霖才知道他們在一個學校。
雪中一夜是洛瀟眼裡的第一次重逢,卻是江霖心裡的第二次。
洛瀟扯著江霖的領子,一笑:“原來你那個時候就對我圖謀不軌。”
江霖說:“可以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