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兆驚得下巴都掉了,嘴巴大張立在原地,配上他呆滯的小眼睛,看起來活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呆頭鵝。
忽然,他一拍腦袋跳了起來:“殿下說,那人是個男人!”
“糟了,定遠侯竟有龍陽之好!殿下生得那般模樣,他八成會對殿下起色心。”況兆急得團團轉,“不行,我要去告訴殿下小心定遠侯。”
況明嫌棄瞥了弟弟一眼,拉住他:“你都能想到的事,殿下會不知道?”
“……也是。”況兆稍微安靜下來,仍不免憂心忡忡,“下次他來府上我要警告他,膽敢碰殿下一根手指頭,小心我的拳頭。”
況明欲言又止地看著他,臉上神情變了又變,吐出一句:“你恐怕打不過定遠侯。”
況兆:“……”
書房中的紀淮舟並不知況兆對他的擔憂,此刻,他正在為黔南之事驚心。
他細細翻閱各州奏報,眉頭緊鎖。
這一年來黔南幾州所交賦稅看似與往年相差無幾,實則少了許多。尤其是祿州,根據他的判斷,祿州去年賦稅遠遠不止州官收上來這些。可光憑輿圖和這些真真假假的奏報,他很難斷定究竟是哪裡的問題。
紀淮舟心中憂慮,一整日都沒離開過書房。
周照吉幾次前來請他用膳,他都沒理會,最後索性直接下令任何人不要來書房打擾他。
夜幕降臨,周照吉望著燭火通明的書房,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殿下一整日未曾進食了。
在書房外靜立半晌,周照吉轉身走向廚房,打算吩咐廚子熬盅補益溫中的膳湯,等殿下忙完了,為他補補身子。
燭火輕晃,紀淮舟伏案奮筆疾書。
一道人影忽躍於案上。
紀淮舟頭也不抬:“說了勿要擾我。”
很安靜。
耳邊沒有慣常的溫言規勸。
紀淮舟意識到了什麼,停筆,合上文書,露出溫和笑容,抬頭:“侯爺,您來了怎麼不提醒我一下?”
男人側著身,面容被燭火分割成兩半,隱在暗色中的眼珠漆黑如墨,另一半眼睛泛著微光,燭火將他的瞳孔染成了暖色。
冷漠,溫暖。
極為割裂的兩種色調,同時出現在霍少聞臉上。
紀淮舟起身牽住霍少聞衣袖:“侯爺既來了,我們便回房吧。”
沒拽動。紀淮舟目露疑惑。
霍少聞開口:“方才碰到你的屬下,他揚言道,我若敢碰你,他決不輕饒。”
敢這樣對霍少聞說話的,只有一個人。
紀淮舟唇畔含笑,軟下聲音:“況兆只是擔心我,侯爺莫跟他一般見識。”
燭火在霍少聞挺直的鼻樑處投下濃重陰影,霍少聞薄唇勾起微涼弧度:“你對他們說了什麼。”
紀淮舟眨了眨眼,表情很是無辜:“我什麼都沒說。”
“沒說?”
紀淮舟仰頭湊近霍少聞,點了點自己唇上的傷,抱怨:“這樣明顯的傷,他們又不是瞎子,誰會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