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上突然沉默了,黃錦這才後知後覺說錯了話。
“皇上,您是不是恨李青啊?”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為大明做了那麼多……朕也不是瞎子,哪裡看不到?”朱厚熜緩緩搖頭,“可朕是皇帝啊……”
朱厚熜神情複雜,長嘆道:“如你所說,這人啊……都挺複雜的。”
黃錦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皇上,要不奴婢把此行見聞給您帶來過目?”
“嗯…,去吧。”
朱厚熜輕輕點頭,兀自發起呆……
~
連家屯兒,嚴府。
今日嚴嵩休沐,與夫人侍弄盆栽。
時下翟鑾丁憂歸來,李本也入了閣,內閣人數已有四人,各自輕鬆不少。
兒子還未進入仕途,不過已然進了國子監讀書,人也不再放浪無形。
雖說年齡偏大,但還不算晚,只要肯上進,未嘗不能在仕途出人頭地……
嚴嵩心情輕快,只覺未來可期。
“老爺,有客拜訪。”管家輕手輕腳上前,小聲道,“還是國子監祭酒,徐大人。”
嚴嵩拍了拍手,“夫人,為夫過去看看。”
…
前院客堂。
見嚴嵩走進來,來人忙放下茶杯,起身一揖,“學生徐階,見過嚴大學士。”
“少禮少禮……”嚴嵩走到主位坐了,道,“本官雖曾在禮部任職,可並非擔任過主考官,何以‘學生’自居?”
貴為內閣次輔的嚴嵩,名聲並不好,深受清流排擠。
這個新任國子監祭酒徐階,近些時日卻一直對他殷勤的緊,嚴嵩哪能不警惕。
徐階的底細他已查過,嘉靖二年,中探花,授翰林編修,後因得罪張孚敬被貶去地方,直至前兩年才重返京師。
依仗家境殷實,一番活動之下,成功躋身翰林院侍讀,成為太子的侍講之一,前些時日又與禮部打得火熱……
怎麼看都是清流一夥兒的!
徐階輕笑道:“達者為師,聽聞嚴大學士也擔任過國子監祭酒,故,下官以學生自居。”
嚴嵩笑笑道:“本官時任內閣大學士。”
徐階呆了呆,隨即明悟話中涵義,訕笑道,“學生怎敢那般妄想?只是……”
頓了頓,“學生十分敬仰陽明先生,前些時日聽了同僚說起,昔年,嚴大學士與陽明先生是好友,故來拜訪一番,實無他意。”
嚴嵩一怔,再見徐階一臉坦然,這才稍稍放鬆了些警惕心。
“本官與陽明先生相識不假,卻算不得好友,若你是來討教陽明心學,本官可幫不了你。”
嚴嵩抿了口茶,“當時,陽明先生還在代天巡狩,講學是之後的事了,本官對《心學》涉獵不多。”
不待徐階再說,嚴嵩問道,“本官的名聲可不太好,又只是次輔,閣下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