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踱了幾步,朱載坖看向一邊欲言又止的高拱,問道:
“高先生,本王要不要也去一趟皇宮?”
高拱想都沒想,立時道:“殿下不可,當下這種情況,太過積極熱忱,反而落了下乘,沉住氣才是上上之選,至少不會出錯!”
“可機會都是爭取來的啊,景王都去爭取了,父皇對景王明顯偏愛,本王怎好坐以待斃?”
“殿下,不是這樣的。”高拱正色道,“首先,太子還沒被廢,其次,改立皇儲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急不得,也不能急,需知欲速則不達。”
朱載坖苦悶道:“怕只怕,一步慢,步步慢啊。”
“不然!”高拱寬慰道,“皇上偏愛景王,未必出自真心!”
朱載坖慘笑。
高拱卻道:“這非是安慰之語,殿下你想,你與景王雖是同年同月生,但你到底是兄長,如若皇上平等對待,那這個太子之位還有轉圜餘地嗎?”
朱載坖一怔。
“先生是說……父皇如此,是為了磨礪本王?”
高拱:||
“咳咳……這種可能自然是有的,且還不小。不過,卻不止這一種可能。”
高拱沉吟道,“皇上如此,一來,可以延緩立儲的時間,萬一太子真就奇蹟般的恢復了呢?這二來啊,時下收歸草原如火如荼,皇上又意欲收取西域,這時候立太子,權力格局也會隨之變化,多少會影響時政。”
頓了頓,“之前無論是殿下,還是景王,都沒被視作皇儲培養,皇上日理萬機,疏於親近殿下和景王,怎好不做兩手準備?”
高拱說道:“以我之見,皇上親近景王,更多是為了平衡,也是為了能多一種選擇!”
朱載坖眉頭輕皺,緩緩道:“先生是說……看似景王得寵,實則勢均力敵?”
“不錯,且不止如此!”高拱認真道,“殿下的優勢更大!”
“何也?”
“一來,殿下更具年齡優勢,二來,徐大學士已然站隊殿下。”高拱說道,“殿下莫看內閣三學士中,徐大學士排在最末,實則,他的影響力遠超李大學士,較之嚴首輔也不遑多讓。”
聽了這通分析,朱載坖的眉頭舒展開來,心中的焦急也大為緩解。
“先生言之有理,本王心急了些。”朱載坖輕嘆道,“可就這樣什麼都不做……怕只怕,那些觀望之人會認為本王怯懦,繼而轉向景王啊。”
高拱微微頷首:“殿下英明,下官說太過積極不好,並不是讓殿下消極,沉住氣也不是什麼都不做。”
“比如……?”
“永青侯!”
朱載坖詫然,沉吟道:“永青侯可不討喜啊,且他明顯對皇儲一事沒興趣,如此只怕兩頭都不落好。”
“哎?”高拱搖頭道,“首先,誰做太子,皇帝說了才算;其次,接觸永青侯,未必就會得罪百官。”
朱載坖怔了怔,道:“還請先生仔細說來。”
“接觸永青侯也可以是為了太子嘛。”高拱笑著說,“時下,太子還是太子,殿下如此,既彰顯了對兄長的感情,也會讓百官看到殿下的仁。”
“仁?”
“不錯,這很重要!”高拱嚴肅且認真的說,“臣子自不喜歡昏君,可也不太喜歡……精明之君,最喜歡的就是仁君!”
朱載坖愕然,定定瞧著高拱。
高拱一臉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