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河流依然發出巨大的轟隆聲,彷彿河底有巨龍驚醒,發出龍吟,隨時就會躍出水面飛去。
何田和易弦帶上大米和小獨木舟,來到河邊。
他們坐上獨木舟,在大大小小的冰塊中小心而緩慢地滑動,避免碰上尖銳的冰塊邊緣。
河流這時的速度是很慢的,只要不讓小船被冰塊邊緣碰破,就很安全。
何田看準河中漂浮的一條原木,像牧民套馬那樣高高丟擲繩索。
繩索的頂端拴著一支磨得很鋒利的鐵鈎,“嗒”地一聲紮進她看中那根木頭。何田慢慢收回繩索,在船尾打個結,跟易弦一起把船劃向岸邊。
小船載著他們,浮力幫著他們拖著這根大木頭在河上穿行。
一路上,何田不斷用船槳撐開擋住他們道路的浮冰,易弦用力扳槳,十幾分鐘後,小船緩緩地靠向岸邊。
何田跳下船,召喚大米過來,易弦解開繩索,把木頭拉到岸上。
有時,如果非常幸運,木頭漂得靠近岸邊,站在岸上甩動繩索,就能勾到一條浮木。
一週之後,何田家的河岸邊上停了十五六條四五米幾米長的粗大浮木。
這時,積累了一冬的厚厚的積雪就變成了一種珍貴的物資。
把它們用空木箱壓成雪磚,放在草簾子上抬到大米的爬犁上,拉到河邊,就能鋪一條從家到河岸的“雪道”。
雪道上澆上水,在爬犁下面安上冰刀,把拖上岸的木頭鋸成幾段,放在爬犁上捆好,大米不怎麼費力就能把一大堆木頭運回家後面的窩棚那裡。
剛收集來的浮木暫時不用砍成太小的段,通常一段砍成兩米左右,全都擺在放柴火的窩棚周圍的空地上,先讓它們曬幹。足夠幹燥之後,再決定它們的用途。
收集了一週多的柴火後,何田家的空地全都擺滿了浮木。
房頂上的積雪不用掃就會整塊地摔下來,雪水從房簷上流下來,在夜晚被凍成冰錐,晶瑩剔透,早上用一根樹枝從房簷一邊敲到另一邊,叮叮當當的,所有的冰稜都掉下來了。
房簷上的冰錐越來越細,起初有一拳那麼粗,現在,只有一根手指粗細了,同時,雪地的邊緣已經看得到隱隱綠意。
在河邊,在林間,時常能聽到鳥群鳴叫的聲音,碧藍的天空常常劃過它們的身影。
何田也做好了狩獵野鵝和野鴨的準備。
她重新油漆了爺爺做的木頭鴨子。
這只鴨子和真鴨子大小一般,腦袋和脖子塗成綠色,腹部塗成黑的,還有黃色的嘴巴。遠遠看去,和真的鴨子相差無幾。
但是易弦看到爺爺做的那隻鴨子就說,“這只是公鴨子。要引來鳥群,得做幾只母鴨子吧?”
於是何田找了兩塊木頭給他,他還真的認認真真地雕刻了兩只個頭稍小的鴨子,塗成棕黑色。
木鴨子晾幹了,彈藥也準備好了,何田做了一疊小米煎餅,帶上幾粒已經出芽了的洋蔥,背上背簍,和易弦劃著小船順流而下。
大米這次就不去了。它沒法坐在船上,河上的浮冰也讓它沒法好好跟著船游泳。
在何田家下游大約十公裡左右的地方,河水出現支流,變得更加平緩,這裡是一片沼澤地,也是春天在森林中的第一個歇腳地。
沼澤中的各種植物遠遠望去還是金色的枯枝,根部和梢頭還覆蓋著薄薄的雪,可走近一點,就能看到一層一層的綠色,地面上,苔蘚已經探出頭了,還有很多水草的嫩芽,灌木的枝頭也長出的葉苞,有的是棕紅色,有的已經在棕紅色的尖端露出淡綠色。
何田很熟悉這裡的地形。
她把小船栓在一顆半歪倒在地上的柳樹脖子上,帶著易弦在草叢中參差而行。
幹枯的蘆葦和水草,還有周圍樹木的樹枝,被風一吹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遠處,有禽鳥求偶發出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