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蹲在雪地上,拿著根樹枝,再次計算。
算了一會兒,她把樹枝一扔,站起來,“不管了。明天再說吧。”
說是這麼說,臨睡前,何田躺在被窩裡,還在唸念有詞計算到底需要多少竹板。
鋪橋板最好是一氣呵成,鋪橋板的人背上橋板,踩著自己剛鋪上的板,一塊一塊向前鋪,從橋的一端一直鋪到另一端。
要是帶的竹板不夠,鋪到一半沒有了,還得中途返回。
易弦安慰何田,“我們這橋就八米多長,就算再跑回來也不會太費力,再說了,哪能揹著三十公斤的竹板趴在藤索上啊?多累啊。”
他這麼一說,何田終於釋然了,很快就睡著了。
隔天早上,易弦醒來後,看到何田坐在篝火邊往裡添柴,她還沒梳頭,頭發亂七八糟地翹著,對著火苗發呆。
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她毛絨絨的腦袋,“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何田吸口氣,“睡不著。太激動了。”
易弦悶笑一聲。
吃了早餐,他們背上竹板和藤繩爬上山頂。
這時太陽剛剛升起,金色陽光照在已經鋪設好的六條藤索上,在懸崖下的冰河上投下幾條黑影。
棕黑色的藤索上還凝著霜花。
“我們來得太早了。”何田說。她卸下藤筐,跺跺腳。
易弦遞給她一塊竹板,“來吧,可以先鋪第一塊板,等霜化了再鋪其他的。”
何田想了想,拉住易弦的手,“我們一起。”
兩人蹲在索橋邊,一人一邊,把竹板放在底索上,壓平,拉緊穿在竹板上的藤繩,系緊。
何田搖了搖這塊竹板,確定它已經牢牢地固定在了底索上,看著易弦笑了。
安好了第一塊橋板,就能看到“橋”的樣子了。在這之前,它還只是幾條橫跨兩岸懸崖的繩索。
何田抬頭看看天,再看看藤索上的霜花,對易弦說,“我背一半的橋板到對面去。我們一人一邊,向橋中間鋪,橋完成了,我們也會師了!”
易弦知道她只是等得著急,就說,“我揹著一半橋板到對面,你站在這裡看著我。”
他說完,不由分說,就背起一簍竹板往山下走。
何田看著易弦的背影消失在林間,又看著他走在冰河上,轉過身對她揮揮手,之後,他爬上對岸的林中,大約二十分鐘後,出現在對岸的懸崖上。
易弦看著相隔不到十米,在河對岸懸崖邊上站著的何田,做了件他自己覺得很幼稚,可是這時卻忍不住要做的事情。
他對著她高聲喊:“何田——”
聲音在山谷裡回蕩,陽光刺破雲層落在冰河之上,被冰面的白雪反射出一片恍惚的金光,站在對面山崖上的何田彷彿也籠罩在一層金紗中,她穿著帶風帽的鹿毛大衣,小小的臉龐被一圈絨毛圍著,臉蛋紅撲撲的,眼睛黑溜溜的,看起來就像個小絨毛玩偶娃娃。
“何田——”
易弦又喊了一聲。
何田這時有了反應,她雙手戴著胖嘟嘟手套,高舉起來對他揮了揮,然後攏在嘴邊,也大聲呼喚易弦的名字。
“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