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川再醒來時,感覺腦袋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先閉著眼揉了揉,這才睜開。
入眼的先是一節雕花的床柱,然後是青色的紗帳,空氣中充滿了檀香的味道,這種香味讓她有些頭昏眼花。
費力地撐起身子,順手抄起一旁的茶水,撲滅薰香,她這才好好地觀望自己身處的地方,看樣子應當是大戶人家的房間,但作為大戶人家,這房間似乎空曠了些。
“少爺,少爺您醒了!”一聲驚叫傳來,一個剛進屋的小丫鬟咣當一聲扔掉了手中的東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邊跑邊喊:“老爺,二少爺醒了!”
秦望川一聽,一陣冷汗冒了出來,她立馬去摸自己的胸口,發現是平的,她後背一陣發涼,手慢慢地伸到下面,卻什麼都沒摸到,這才放下心來。
看這樣子,她是像姐姐常看的小說裡的主人公一樣,穿了,而這個身體,似乎是男扮女裝,這倒是很符合她的口味。
突然,腦中一陣劇痛,她又昏倒在床上。
大段大段的片段侵入她的腦海,大部分是被欺負的畫面,冬天的雪地裡,一個美麗又憔悴的女人跪在地上,凍得嘴唇發紫,而她只是在一邊哭,就連靠近的意思都沒有。
陰暗的房間裡,一個看起來比她大的女孩死命地抱住她,另外幾個孩子對她們拳打腳踢,而這些拳頭,大多數都落在了那個女孩身上。
一群孩子在對她罵著:“你娘就是個蕩婦,你根本就不是秦家的種!”
應該是再大些,她嚷著要和娘親學繡花,那個美麗的女人濕了眼眶,告訴她她是個男孩子,那天,她扯壞了娘親所有的繡品。
再後來,一群男子當面叫她秦姑娘,甚至有人揚言要買她做男寵,他們說她是個斷袖,京中的姑娘們見了她像是見了瘟疫。
最後一個場景,面若桃花的女子巧笑倩兮,伸手把她推下了幾丈高的亭子。
再次驚醒,她正被一個人緊緊地擁著,她的懷抱很溫暖,還帶著令人舒適的清香,她感覺到了那人在哭泣。
另一個好聽的女聲柔聲道:“娘,川兒剛醒來,您鬆些。”
秦望川這才重見光明,她揉了揉眼,打量著四周,身邊那個女子大概只有三十歲,容貌極是出彩,似乎時光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印記,這便是,秦望川的娘親,徐清了。
這徐清本是京中富商的女兒,與當年的狀元秦霄互相愛慕,最後結為夫妻,也算是圓滿,不料後來秦霄步步高昇,被尚書府嫡女韋弦相中,硬是求了她的姐姐韋貴妃,自己嫁入丞相府,作為平妻。
兩年後,韋弦先生了一對龍鳳胎秦安桐和秦子葉,後又生下了秦斐,同時徐清也生下了秦鷺。這時,韋弦設計陷害徐清和青梅竹馬,也是如今的吏部侍郎有染,秦霄大怒,卻因深愛徐清,只是將她降為了妾。
後來,韋弦又生下女兒秦如醉,徐清也生下了秦望川,因為當時韋弦要拿她生不下兒子做藉口懲治她,接生的婆子又是從小看著徐清長大的,不忍看她無依無靠,就謊稱秦望川是個男兒身。
秦霄幾年來一直不肯見徐清,但也並不愛韋弦,對此,韋弦非常憎恨徐清,常以各種辦法整治她,而原本的秦望川對讓她扮演男子非常不滿,甚至有些怨恨,所以並不怎麼關心她。
秦望川覺得這女子很可憐,而原本的秦望川,也有些可憐。
“川兒,你身體可還有不適?娘親給你找大夫。”徐清一邊說一邊不停地抹眼淚。
秦望川搖了搖頭,伸手替她擦去眼淚,前一世她和姐姐相依為命,父母早在她出生時就因家族內亂而去世了,所以,面對著這樣的母愛,她有些感動。
徐清愣了愣神,從前的秦望川可不會如此關心她,定是她長大了,懂事了,這麼想著,她又開始流淚。
一旁的秦鷺急忙把她扶到一邊,輕聲說:“娘,川兒好不容易逃出鬼門關,您應當高興才是。”
“是,是,我高興。”徐清嘴裡說著,眼淚卻止不住,秦望川無奈地搖搖頭,真是個水做的女人啊。
秦鷺安慰好徐清後,轉身拿了一塊帕子,想過來替秦望川擦拭,她轉過來的一剎那,秦望川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這張臉,竟與姐姐一模一樣,就連名字,都一模一樣。
她頭上的傷口開始叫囂,秦望川捂著頭跌回床上,秦鷺急忙上前扶住她,問道:“川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沒事。”秦望川搖了搖頭,眼睛打量著面前的人。
面孔秀麗,手如柔胰,膚若凝脂,發色有些淺,身子瘦弱,一切的一切都與前世的姐姐幾乎一樣,只是少了姐姐的那般少女一樣的活力,未施粉黛,衣著普通,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