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蕭道,“不會。”
大概因為說的太快,宋繁花狐疑地看著他。
段蕭解釋道,“雲蘇在整頓各方門閥,他現在的重心不在你我身上,而在各地的門閥軍,川水、淄博、徐州的門閥軍已經被他派出去的十三飛騎給滅了,他把十三飛騎收回去,突然對準了各地門閥軍,可見他是下定了狠心要剷除雲王朝內部的這些割據勢力,而云王朝的這些割據勢力盤根錯節,又是老一輩人傳承下來的,沒那麼好滅,他想建立全新制度,得耗費很多精力,哪還有時間再管你我?”
這話,宋繁花是信的。
早在京都,在呂子綸的聖心之湖裡,雲蘇就說過這話。
當時宋繁花還嘲笑他,說雲王朝的門閥軍那麼多,他能全都滅嗎,雲蘇冷血地說,全滅。
這個男人,一旦認真較勁起來,他的涼薄心狠就會佔據主導位置。
可能他覺得,只有放出了陳舊的血液,這個國家才會注入新的血液。
而他不願意招降那些人,很可能是因為他心靈的潔癖,但凡與雲淳有關的一切,他都要毀滅掉,雲淳早年也是門閥勢力之一,自然與各地門閥軍們都有互動往來,指不定攀上了多少關係,有多少稱兄道弟的朋友,不管這些朋友是敵是友,都不被雲蘇容忍。
雲蘇沒那耐心去查那些人是誰,索性一併滅了。
新的雲王朝,皇權只能統治在他手,任何個人勢力都不能存在。
這是雲蘇的帝王觀吧。
宋繁花撇撇嘴,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雲蘇想殺誰,想建立怎樣的國家她不管,她只關心他會不會在段蕭背後插刀。
宋繁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雲蘇現在沒空搭理我們,也得防備著你在交人的時候他在周圍設伏。”
段蕭道,“那就讓他來松漠嶺領人,我不出去。”
宋繁花想了想,嘆息一聲,說,“罷了,你按照你的思路去做吧,松漠嶺已經大開了城門,他若真想背後插刀,我們再防,也防不住。”
段蕭道,“你別太憂心,我原本也是定在松漠嶺交人的。”
宋繁花點點頭。
段蕭看她一眼,準備說點什麼,話還沒出口,有黑軍從外面走了進來,衝張施義說,“少爺,飯做好了。”
張施義道,“擺到飯堂去。”
黑軍嗯一聲,下去擺飯,飯菜擺好,張施義就帶著段蕭和宋繁花去了飯堂,吃罷飯,段蕭去寫信,宋繁花把無方、夜辰、沈九、七非、夜不鳴還有其他的段家軍都喊了出來。
宋繁花坐在院子裡,身上搭了一件黑色錦裘,她素衣黑髮,臉龐若雪,印在紅彤彤的杉樹下,漂亮的像個精靈。
可這個精靈般的少女此刻卻邪惡地挑著唇角,衝七非說,“來,給他們三個人上刑,我也親眼看看讓段家軍聞而色變的軍規是什麼。”
七非嚥了一下口水,看了一眼無方、夜辰、沈九灰頭土臉的面色,勸解地說,“少夫人,很血腥的。”
宋繁花眼一挑,“你覺得我經歷了那麼多事,怕血腥?”
七非道,“你懷著孕呢,不能讓我們的小少爺看到這麼血腥的畫面啊,小心長歪了。”
宋繁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七非硬著頭皮說,“段家軍的軍規,真的很暴力。”
宋繁花佯佯地道,“有你們的嘴暴力?”
無方立馬站出來,打著保證道,“往後我再也不說少夫人的一句閒話,若說了,讓雷把我嘴巴劈了。”
夜辰也打保證。
沈九也打保證。
以前背後議一議,這不當事,那個時候宋繁花還沒跟段蕭成親,可現在不一樣了,成了親,那地位就直蹭蹭地往上漲,更不說宋繁花還懷孕了,她再生個小少爺出來,那就是整個段府的最大祖宗,誰敢得罪?
這個時候所有的段家軍終於認清了一項鐵血般的事實——以前得罪誰都行,千萬別得罪少爺,現在是得罪少爺也行,可千萬別得罪少夫人。
三個人一臉怏色,其餘的段家軍也都伸出手,像參軍宣誓那般,向宋繁花打保證,往後決不說少夫人的一句閒話,若看到別人說了,他們一定撕亂他的嘴。
段家軍不多,之前在松漠嶺還折損了一些,現在加起來也不足一百人了,可就算只有幾十個人,中氣十足的大嗓門一出來,也地動山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