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八公道,“嗯,是困了,這折騰了一宿,沒損敵,卻把自己累的夠嗆。”他拂開他們的手,慢慢站起身,“我去睡了,你們也別再想事兒了,先睡一覺,有事明天再說。”
三個人都嗯一聲,送蘇八公去睡覺。
等蘇八公躺下了,蘇昱、蘇子斌、雲蘇都退了出來,各自去睡覺。
這一夜雲蘇沒睡,他就躺在床上,睜著眼看著帳頂,腦海裡回憶著與宋繁花的第一次見面,第二次見面,第三次見面,以及後來的種種……
不想不知道,原來他把她記的那麼清楚。
第一次她在衡州跌進他的馬車裡,那麼的狼狽,那個時候他看她就是在看一隻渺小的螻蟻,他要殺她,易如反掌,若非那天她忽然抽出了他腰間薄刃,她真的必死無疑了。
還有第二次,在柳府,她與他討價還價,搏得生機,抱著宋世賢鮮血淋漓的身子艱難匍行滿臉髒汙血漬,醜的令人作嘔的樣子,可那個時候,她醜的令人不忍直視,卻讓他無法忘卻她一身堅毅為救宋世賢而不屈的心。
第三次,瓊州的臨水小肆下,她穿著綠裙,那麼毫無形象地斜倚板凳,拿著兩根筷子打著蒼蠅,明明行為粗野,可掩飾不住她滿身的灑脫。
第四次,杜府門前,她白衣若仙,奏彈江山笑的不羈倩影和不羈笑容,無可自拔的吸引著他,晚上,他對她大大出手,白天,看到她意外跌落合歡落,嚇的衝下去抱她,後又對自己的行為很惱火,卻更加反常地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裡養傷。
第五次,顏華山她的設伏埋殺,她不顧傾心的照顧情義對她下死手,他憤怒地把她掛在了樹梢,讓她親眼見著暗軍如何敗退,她失去信心一蹶不振,他在那天吻了她,那個他的初吻,真的是美好的讓人沉淪,如果不吻,會如何?雲蘇想,不如何,他只會後悔。
後來的長樂關、外山、玉剎閣、神境之地、九王府,到現在的松漠嶺,她一路俘獲他的心,又一路斬殺他的心,他不明白,她何以會那麼恨他?
她想置柳纖纖於死,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她了,不然,她跟段蕭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收拾不了柳纖纖的。
宋世賢、宋陽安然無恙地在瓊州活著,沒他的吩咐,他們能那般安然地活著嗎?
可是,她只看到段蕭的好,看不到他的好。
她一心要幫段蕭對付他,可他哪裡惹她了?
雲蘇想著想著就有股莫大的悲憤湧上心頭,眼眶一熱,淚又湧了出來。
為她,他從天上墜入了塵埃。
為她,他流出了一個男人不該流的淚。
為她,他幾度心軟。
為她,他幾度仁慈。
可她,不領情,不領恩。
雲蘇想,像這種白眼狼,養不到懷裡來,那就推到地獄,也讓她嘗一嘗他所經受的痛,他所過的人間地獄一般的生活。
一整夜沒睡的後果就是雲蘇精神不太好,又因為晚上傷神了一晚,為了把宋繁花徹底移除心裡,他把自己的心也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掉了,所以,面色很蒼白。
蘇八公、蘇昱、蘇子斌看了,問他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只搖頭,說是沒睡好,其他的什麼都不願意說,然後就對蘇八公說他要去一趟雲門,借雲門鐵騎,攻破松漠嶺。
雲門鐵騎,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當然,這只是傳說。
但,無風不起浪,而且,雲門鐵騎獨霸一方,就算是朱帝、雲帝,他們二人在統治了江山後,也不敢向這個地方說一句話,發一個兵,可見,雲門是多麼令人忌憚的存在。
蘇八公一聽雲蘇這樣說,簡直是大喜啊,可是大喜過後,又是深深的憂慮,他說,“雲門鐵騎獨居雲門,從不外出,何以借得來?”
雲蘇道,“我自有辦法。”
蘇八公聽他這樣說,也不多廢話了,大力贊同。
如此,爺孫四個人就坐在營帳裡商議著後續之事,雲蘇去雲門,自然要秘密,不能被段蕭他們知道,然後等雲門鐵騎來了,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再者,雲蘇走了,這裡的對戰要怎麼安排,若是段蕭突然出兵要怎麼應對,還有云門離京城挺遠的,是一個人去,還是帶一些幫手去,這都是問題。
四個人就這幾個問題討論了大半天,最後留蘇八公坐鎮楓林凹,與松漠嶺形成對峙,蘇昱統領東西虎軍,隨時迎擊段蕭的突襲,雲蘇和蘇子斌二人輕裝簡行,往雲門而去,墨硯留下,協助蘇昱,彌月和傾心隨雲蘇一起,去往雲門,水英去聳山,打聽蘇進、呂如寧的情況並隨時彙報。
所有一切安排妥當,雲蘇當夜就帶著蘇子斌、彌月和傾心一起,四人快馬出城,而在去之前,雲蘇先以一封信發往雲門,到秦暮雪之手。
秦暮雪拿到信,從上到下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看完,看罷,她將信紙一合,去了秦陌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