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熱、咳喘、喘急致使氣絕,這些年的疫病大多都是類似的狀況,被人們稱作“傷感”。
然而撰寫《傷寒雜病論》的張仲景,如今還在劉表地盤上當官呢。
將病患隔離,召集醫工,準備藥材,安撫動亂……
在袁術稱帝的情況下,如今天子所在的新都卻出現了這種事情,産生的輿情也是需要處理的,當初三公罷二的倖存者司徒趙溫,在疫病出現後被罷免。
事實上這場疫病要是控制不住擴大到一定範圍,天子都可能要下罪己詔。
這個時候便是活潑如董承,都蹦躂不起來了,畢竟疫病是不認人的,管你是匹夫還是將軍,它誰都不會放過。
陸離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穿越者,就有什麼穿越者不死光環,自從疫病出現後,他一直都是小心防護的,然而有些東西不是你想要防護就能防護住的。
當前一天忙碌到倒頭就睡,第二天渾身滾燙的從床上暈暈乎乎起來,陸離立刻意識到自己八成是中招了。
雖然都說隔離病人,但人與人在這個時代尤其不同,哪怕都是得了疫病被隔離,像陸離這樣的存在可不會跟普通百姓隔離在一起。
甚至就連救治,他這裡都能分到單獨負責他的醫工。
如果是大公無私的人,可能要拒絕這樣的特殊待遇,如果是真正愛民如子的人,甚至可能自己搬去跟百姓一起隔離。
可惜陸離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後者,他是達才去兼濟天下,窮只會獨善其身的人。
這個時期的隔離地點,重點就真的是隔離,至於隔離起來的人能不能治好,八成是玄的。
將他們隔離起來,不是為了方便救治,是為了防止讓疫病擴大範圍,以及方便後期屍體的集中處理,裡面的條件可想而知。
古代的防護措施本就有限,眾多病人集合在一起,有些人死了可能還不能被立刻發現處理,極其容易衍生出新的且更加嚴重的病症。
哪怕陸離醫工藥材都努力安排了,可能活下來的有四分之一,那都是得天之幸。
我得活著!
陸離心想。
哪怕無關所謂的拯救世界,我想要活下去,伴隨著似乎能夠將人融化的溫度,這是陸離腦海中僅剩的念頭,人對生最為本能的渴望。
陸離穿越之後身體素質一直都不錯,哪怕最為脆弱的嬰兒時期,在冬季被不靠譜的親爹不靠譜的養著,也好好長大了。
這些年雖然不至於從未生過病,但確實沒有生過什麼嚴重的病。
輕微的病症,稍稍休息幾天很快就好了。
可是現在,真的好難受,說不出的難受,腦子稍微想點什麼就又暈又疼,咳意難以抑制的向上翻湧,每次一咳都帶動著全身都跟著疼痛,由內而外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要用上巨大的力氣才能完成。
躺在床上,陸離昏昏沉沉,時睡時醒,每醒一次似乎都能更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更進一步的無力。
他努力在每一次清醒後吞嚥食物、湯藥,他也給自己把過脈,可能夠感受到的只有時而火熱、時而冰冷的溫度,以及自己不自覺顫抖帶起的動作。
我是要死了嗎?
陸離忍不住想到劉宏。
一想就頭疼,可哪怕疼也控制不住的去想。
對方就差不多是這個年紀死去的,甚至不是疫病,說倒下就倒下了,然後再也沒能好起來。
他親眼見證了對方如何從充滿生命力一步步走向歸途,有的時候看到對方的不甘心,他會有種感同身受般的哀傷。
可現在類似的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才明白當初的感同身受是何等的淺薄。
想到劉宏,就忍不住想到如今的劉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