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叫思盈的公公捉來一隻大公雞定在桌前。
我布完壇,陰風陣陣襲來,堂屋內陰氣森森,白熾燈忽明忽暗。
我們知道邪氣已動,如果我們法力低下不僅不能幫夏華仔驅邪還會撞邪!
我是第一次做法事,即使早就看得鬼物,但是我仍然止不住心驚肉跳。
我爸爸披上法袍,在我布壇後,叫我在一旁看他如何做法事,不要吭聲。
我爸爸口唸五雷令,拿著法鈴搖晃一陣子堂屋陰氣煞人,他放下法鈴對我說:“請宗師!”
我一刀割掉公雞的脖子,公雞血噴到桌邊籃中的黃紙上。我爸爸操起八卦鏡倏地沾上公雞血扭身念著趕鬼咒朝夏華仔方向大喝一聲:“收!”
我爸爸拿出八卦鏡對準夏華仔的臉照下去,然後在八卦鏡上畫了一道趕鬼符。
倏地夏華仔臉上鑽出兩道陰氣,隨即兩個熟悉的面孔躍現八卦鏡中。
在明亮的燈光中,兩個鬼的臉色死灰而又陰森恐怖。
我大吃一驚,說:“爸,這不是山仔伯跟毛英伯母嗎?”
山仔跟毛英是我們隔壁鄰居,幾年前的一個冬夜,他們夫妻倆燒煤取暖沒有通風,被煤煙毒死了。
我爸爸不忍心用趕鬼符打他們夫妻倆回陰,於是我爸爸發了三炷香,然後端來一碗水用三根筷子立在碗中,把八卦鏡放在旁邊,用通靈術對他們夫妻倆說:“蛇有蛇路,鬼有鬼路,人有人道,你們鬼穿人道天理不容。你們還是趕快離去,百年後好轉世投胎重新做人,否則你們不要怪我手下無情打你們回陰讓你們再受百年苦刑。”
山仔不吭聲,推一下毛英,示意毛英講話。
毛英於是悽苦而又悲憤的望著我爸爸,說:“我只是來討點吃的,我家兒女在外面打工他們幾年都沒有給我上墳,我沒有吃的、沒有穿的在陰間實在要死不得死要活不得活,所以我只有溜出來找點東西吃找點東西穿了。”
我爸爸明白她的意思,說:“我等一下叫他們給你們燒三刀黃紙和六套衣,你們答不答應就此放過夏華仔?”
毛英臉有一些異樣地沉默著。
我爸爸喝道:“你休想在我面前作怪,快說,否則打鬼了!”
山仔鬼聲鬼氣地說:“夏三文家欠我們的債還沒有還給我們,我們不會放過他們。”
我爸爸見他們不肯走,便用眼神示意我走開,他要打鬼回陰了。
在打鬼回陰的時候,巫師是不能喊活人的名字,以免在打鬼回陰的時候把被叫應的活人魂魄錯打了。
思盈突然像小時候怕鬼一樣,雙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
我情不自禁地望著她,她也望著我,但瞬間她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放開我的手。
山仔見我爸爸要打鬼回陰就趕緊說:“老顏我們都是多年的鄉親了,你聽我說一句,我們在陰間的日子實在難過啊,要穿的沒穿的要吃的沒吃的,凍又不凍死餓又餓不死,實在難受。”他說著用手指著三文,“他三文倒快活,在陽間又是建房子又是買摩托車,可是他欠我們的錢卻不還。我們是來向他討債的,我們不是來作怪的。”
我聽完山仔的話便問夏三文,“三文叔,你是不是欠了山仔伯屋裡的老債沒有還?”
夏三文聽不到鬼的話也看不到鬼,因為他的火色是中等的,又不是巫師沒有通天耳。
夏三文於是囁嚅地說:“這個這個都是好久的事了,我好像還了吧。”
毛英在八卦鏡中指著夏三文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當初膽結石沒錢開刀向我們借了三千塊錢,我們救了你一條狗命,現在你看到我們倆一起死了,你就想賴賬。我告訴你夏三文,我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毛英這些話夏三文聽不到,但是沒想到夏三文的老婆卻因為火色低聽得一清二楚。
夏三文的老婆被嚇得撲通跪地求道:“哎呀,哥哥嫂嫂你們那些錢我們現在就還給你們了,你們不要再來找我們了,我們知道錯了。”
原來六年前夏三文患膽結石病,向夏山仔夫婦借過三千塊錢治病,但是那年冬天夏山仔夫婦倆卻閉門烤煤火中煤氣身亡了,夏三文便想把這筆帳賴掉,也沒有還給夏山仔夫婦倆的子女。